一觉醒来,申加感觉手指竟然能微微动弹,看来风灵包扎的草药还是很有效果。走出用树枝搭建的简易棚子,踩着被枯叶和松枝覆盖的泥土,在松柏、香樟、雪松等繁茂生长的树林中往山下走。
申加并没有回乌东,在看到安武率领森多士兵把巴尔的高里军队全部俘虏后,他就立刻打消了撤回乌东的念头,以森多重建需要人手为理由而留了下来。
越往山下走,喧闹的声音就越大,透过树木的间隙可以看到劫后余生的森多人在被烧毁的家园中忙碌的身影。清理废墟是个费时耗力的活,申加把剩下的乌东士兵全都派给了风灵,参与重建的工作。不但如此,申加还派人回乌东去运送一批粮食到森多来,被烧得颗粒不剩的森多人迫切需要的不仅仅是遮风避雨的房屋还有果腹的食物。申加的这些举动得到了姑姑水仙的赞赏,直夸申加这个侄儿会办事。风灵也冲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闻着空气中仍然弥漫的烧焦味道,踩在一块块被烧的发黑的陶片,听着森多人的叹息声,申加抱着两只断手在人群中寻找风灵的身影,不断有森多人直起腰来对这位乌东的长子鞠躬行礼,申加也露出礼貌的微笑着对人们点头。前面不远忽然传来的吵闹声吸引了申加的注意,他快步走了过去。
在一堆废墟上,两帮人像斗鸡一样都怒视着对方,一边一个中年男人人指着脚下大声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望磨家的地基就在这里。”
对面的另一帮人中站出一位后生,“望磨阿叔,你这是睁眼说瞎话,都烧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能看出你望磨家的地基,你是想趁机侵占我那涌家的地盘。”
“那归,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说话。”望磨指着年轻后生的鼻子吼道,“对长辈没有礼貌,我现在就替你死的死鬼老爸教训你。”说着抬起手就朝着那归的脸抽过去。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望磨的手被那归握住,还一把把望磨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后面有人扶住,望磨肯定会被推倒在地,这下子可把望磨以及他的族人惹急了,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揍他。”望磨家族的人立刻冲了上去,那涌家族的人也不示弱,两帮人立刻混战在一起。
烧得黢黑的木棍,破败的瓦罐,甚至坚实的土块都成了武器,抱着手看热闹的申加立刻走过去,大喊几声住手,打得不可开交的人们哪里肯听他的,依旧挥舞着手里的东西朝着对方打去。
正在帮助清理废墟的乌东士兵听到申加长子的声音,都跑了过来。
“去把他们分开。”申加命令道。
尽管被乌东士兵隔开,两帮人握着手里的“武器”仍旧对对方虎视眈眈,
“都是一个寨子的人,何必互相争斗。”申加充当起了和事老。
望磨手里握着一根烧黑了一半的木棍,敷衍地对申加微微欠身算是行礼,“申加长子,这是我们森多人自己的事,请您不要插手。”
另一边的那归也说道,“多谢申加长子对我们森多的帮助,但一码归一码,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风灵带着一队森多士兵赶来。潇洒地纵身跳下马,一脸红扑扑的风灵眉毛倒立,瞪着两只大眼睛站在两帮人面前,“都给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风灵姑娘,是那归那小子对长辈不尊敬,还想占我家的地盘。”望磨用手里的木棍指着对方。
“是望磨阿叔先动的手。”那归气呼呼地说道。
“两个人都给我捆起来。”风灵一挥手,森多士兵冲过去把两个肇事者从人群中抓了出来,见两帮的族人蠢蠢欲动,风灵又大声说道,“谁敢乱动和他们二人同罪。”
捆得结结实实的两人仍然互相怒视着对方,望磨抬起高傲的头,“风灵姑娘,我望磨是森多的大贵族,大寨里的大事,你阿爸都要跟我商量,你无权把我捆起来。”
望磨的族人纷纷点头。
“风灵姑娘,虽然我们那涌家没有他们望磨家富有,但也对森多做出不少贡献,我阿爸就是在战场上战死的。”那归话音刚落,那涌家族的人也随声附和。
申加在风灵的耳边轻声说道,“冷静,贵族不能随便处理,你只是个长女。”
风灵扭过头来,礼貌地一笑,“谢谢提醒。”转回头去,“当着所有森多人的面,当着乌东申加长子和乌东士兵的面,你们两家在重建森多的艰难时刻,不是想着怎么互相帮助,而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大打出手,这就是森多贵族的样子吗,这简直是森多贵族的耻辱。”
风灵走到两个家族的族人们面前,瞪着她的大眼睛从一张张脸上扫过,申加从来没见过风灵这个样子,这一刻忽然觉得风灵身上有一股霸气,让每个和她对视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论辈分,我该叫你们中的一些人阿叔,阿伯和阿哥,”风灵痛心地说道,“但你们的行为让我这个小姑娘喊不出口,你们看看那边,”风灵抬手一指不远处,“那些从小寨子里逃到森多的难民们,还有那些没有贵族头衔的森多人,他们只是低头干活,他们只想早一天把森多大寨重建起来,他们才是森多人的榜样,而你们不配说自己是森多人,更不配是受人尊敬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