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洋商要来我们这里待,他说这不行,这是侵犯我们的主权了……”
听到这里,付浅有些震惊,那个时候,竟然已经有这样的人吗?!
“他带人去阻止,结果死在了那里……”李柔的声音有些哽咽:“最后甚至被抄了家,我和宗铭一起流落街头,最后还是百姓给了我们屋子住,集资给他修了墓。”
“卓雅,”李柔看向付浅,神情凄切:“我只有他一个儿子了,你别怪他,我相信这孩子……”
付浅听得眼睛有些酸:“婆婆,我不怪他的,这事也是我冲动。”
李柔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来信同我说过,现在到了上海,我也想去找他一趟,这孩子不让人省心……”
听到这个,付浅心里咯噔一下:“婆婆!交大虽然也在上海,但是也远着呢,咱们家也只有您有生孩子的经验,不如等孩子出生了,再来?”
李柔一想也是,卓雅没生过孩子,年纪小,什么事儿也不懂,姚玉也没生过孩子,谭章盛一个男人又知道些什么,只有她能给一些经验了。
毕竟这也是代家的骨肉,李柔这么想着,便暂时放下了这件事:“也是,孩子要紧呢。”
过了段时间,谭章盛也搬了过来。
付浅想跟老爹继续学习,但是谭章盛不允许,于是双方折中一下,老爹当老师,付浅再次成了学生。
谭章盛和姚玉白天出去工作时,付浅就待在家里安心养胎,每天做的大概就是看看报纸,看看书,逛一逛小花园,画画设计稿了。
十二月底的冷风吹袭时,付浅临盆了。
姚玉和李柔都进去了,谭章盛和管家郑波,一胖一瘦,穿着厚厚的棉袄,在焦急地等待。
谭章盛疼闺女疼到心里头,听着屋里头的惨叫,心里就止不住地打颤。
郑波膝下无子,一直把府里的小姐当亲生的疼,听着屋子里的叫声,心里也直砰砰跳。
两个大男人头一次这么慌张。
此时还是清晨,天还没亮,而谭章盛和郑波在外面站着,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
“出头了!”
“拿人参片过来!”
“别让孕妇晕过去!”
屋子里闹作一团,丫鬟端着一盆盆血进进出出,谭章盛缩在袖中的手都有些发冷。
郑波见谭章盛脸都白了,知道他是想到了当年谭卓雅母亲的难产,赶紧上前扶住他:“老爷!老爷!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没事的!”
付浅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水里,她无力地下沉,下沉……
嘴巴里泛着苦涩,付浅觉得自己好累,眼前黑乎乎一片,仿佛无边无际。
好累……
“雅雅!雅雅!”
娘在叫她……
“孩子快出来了!雅雅!”
她的孩子,付浅心尖一颤。
周围的黑暗如潮水瞬间涌去,付浅似乎闻到了花香。
阳光暖洋洋地落在身上,树枝头上有腊梅在开,付浅仰头看去,一朵腊梅施施然落下,轻轻地落在她已隆起的腹上。
风一吹,一树的花瓣轻轻落下,她仿佛置身梦幻中,在一片花雨里,看见那个挺拔如松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