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铭的回来让家里原本微凝的气氛缓和下来。
房间内,代宗铭坐在付浅的梳妆台旁边,看着一封信。
付浅刚走进房间,看见他在看她偷偷换过来的信,脸立即红了,赶紧跑过去把信抢走。
手里的信猝不及防被抽走,代宗铭抬头看向付浅。
付浅脸颊发烫,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释:“我……这个……”
代宗铭笑着把她抱入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谢谢你给我的信。”
付浅脸仿佛又被刷红了一层,她把脑袋埋入他的肩膀:“嗯。”
过了一会儿,付浅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对了!我爹刚刚让大夫来了,你等下要给他看看你身上的伤。”
代宗铭看了眼另一只手臂:“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都中枪了还不算小事吗?”付浅拔高声音,眼里带着怒气。
很明显是对他没有好好保护自己有些生气了。
代宗铭立即闭了嘴,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付浅轻轻哼了一声。
春光烂漫,屋外的老树已抽枝发芽,泛着点点春意。
李柔走过树下,看见书房开着窗,窗前一个挺拔的身姿正提笔挥洒。
晨间的光灿烂得让李柔的眼睛有些模糊,她朝书房走过去。
“继敛。”
青年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身来,嘴角的笑温和如水:“柔儿,你来。”
李柔慢慢走了过去:“在写什么?”
李柔看见了那副字。
白卷上气势磅礴地勾勒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字如刀,如剑,如青年眼里的光,成为李柔心里遥不可及的背影。
李柔想张嘴说什么,可她发不出声音。
她用力扯动自己的声带,有什么惶恐迅速掳住了她,让她不可遏制地惊慌。
继敛……
书房周围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周围绽出领她目眩的光芒。
李柔费力地睁眼,她看见青年背对着她,渐渐走远。
声音终于能够发出,但却充满了泣泪般的嘶哑:“继敛!!”
青年转过头来,李柔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仿佛看见青年嘴角的微笑,光打在他的身后,叫人看不清神色。
李柔声音沙哑:“别走……”
别去……
不要去……
青年没有听见,他朝她摆了摆手,转身缓步离去。
李柔似乎自天际边又听见青年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要……”
李柔追逐不到那个高大的背影,她迅速苍老下来,由二八芳华被时光迅速冲刷成疲老妇人。
她看见树下枯花垂死而无人以诗为葬,她听见耳畔边清脆童声高声念着《示儿》,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过脸颊。
李柔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有几分怔然地摸了摸脸颊,泪水滑过带了微痒感觉仿佛还留在那里,但其实已无迹可寻。
她翻身起床,把窗打开。
屋外的明媚立即照入屋内,将原本暗暗的屋子塞满活力。
李柔看着窗外的景,梦里似真似幻的景象又浮上脑海。
她抬头看向天空,一只鸟儿掠过屋檐,扑翅向高空飞去。
李柔怔住,鸟儿终将展翅高飞,铁笼无法束缚它的心,华屋也阻不了它的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