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中热烈讨论,廖掌柜看看浑家,又扫扫这座小院,眼中全是留恋之意。
千容连锁告示中的内容让所有工匠都怦然心动,如果有工匠去京师安居,按家族人数发饷,年龄在十六岁以上无论老女都算,每人一月一贯,廖掌柜这一大家人一个月就有十余贯之多。
自己这铺子一个月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十贯钱呢。
“请大家注意一下,这里我说一个细节。”三儿子敲了敲桌面将大伙纷杂的声音敲得无影无踪。
“我向千容连锁的伙记们打探清楚,郓王最在乎工匠,那些读书人反而不入他的法眼,真是奇怪之极。”
“走,跟着郓王走,蔡虎一回来,我们都要被他扒下几层皮,只怕是卖儿卖女都塞不满他那副大胃。”
“对,蔡虎回来咱们生计一定十分困难。”
“对,听说蔡虎和郓王不对付,咱们这些工匠肯定会成为他泄愤的对象。”
廖掌柜听到儿女们越吵越烈,却也不去制止,眼光留恋地看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树挪死,人挪活,一家人搬去京师,应该比这里强出不少,郓王在水患中的表现,已经在大宋全境广为流传。
怒斩朱能之举,已经证明这位王爷不惧强权,将大宋百姓装在了心中啊!
……
静轩阁一间雅室中,三个秀才也在讨论着郓王。
“幼园兄,你一向眼光很准,对这事怎么看?”
见胖秀才开口询问自己,林秀才把手中纸扇反复开合几次,显示出内心的纠结。
“说不好。”
林锐善谋果断,在读书人中颇有名望,特别是上次东京之行写诗讽刺蔡京,宁折不弯的风骨颇得秀才们敬重。
“郓王前来巨野,实在令人费解,看他手中无将无兵,梁山泊贼人前来攻城,不知他拿什么抵挡。”
听完林锐这话,左手边那位矮个子秀才反驳道:“听说郓王道术深厚,知晓天机,没准早已经有了破贼之计!”
“李兄此言荒谬,咱们读的是孔孟之道,那些装神弄鬼的行当如何能当真?要是郓王真准备凭借道术破贼,只怕巨野城很快就会落入贼手。”
听完两位秀才之言,林锐将扇子在手上不停敲打,心中也在作一个重大决定。
看着这动作,两位秀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两人紧张地看着林锐。
“林兄,你不是要去找郓王说理吧?”
林锐弱冠之年就通过了州试、省试。却不料前年在京城游历期间,和一众大学士直抒时弊,被人告到官家面前,虽然有恩师和同窗的照应,不曾受牢狱之灾,但官家金口一开就断了林锐的科考之路。
谢绝了陈东、欧阳澈盛情挽留,林锐心灰意冷回到巨野,整日和一帮秀才吟风弄月,将满腔激情都渲泄在花草鸟虫之上。
可惜他胸中那份热血始终不曾消失,听说郓王爱民若子,常看《商报》上的时事评论,他对这位三皇子神交已久,见其身临险境,心中焦燥不已。
将手中折扇一收,林锐下定了最后决心,“两位仁兄,庙堂之人看不上我,现有郓王来到巨野,我欲求见以展胸中才学,如果郓王有意,便作他身边幕僚,方不负平生所学。”
雅室内沉默良久,才听胖秀才软弱的声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