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窗向外看去，高楼渐渐退去，霓虹渐渐消散，马路上的车流也渐行渐少。

道路两旁已经没有了那种鳞次栉比的商业、办公大楼，仅存的也只是一幢幢风格统一的住宅楼，或许很高，但绝不宏伟。

墨小筱向前望去，这些并不宏伟的高楼也渐渐消失了，两侧变成了低矮的建筑群，甚至连路灯也换了一种样式。

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灰黑色的大楼，大楼的表皮像是被扒了鳞片的鱼类，裸露出了丑陋的皮肉，又像是一条鲸鱼布满各种寄生生物的斑驳脊背，而整座大楼在黑夜的雨水中就仿佛一条搁浅的巨鲸。

这是这一带为数不多的高楼了，也是最高的一个建筑。

墨小筱听说过这幢楼，是中海市一幢有名的烂尾楼，除了资金，它那匪夷所思的选址据说也是烂尾的一个原因。

车子驶向“巨鲸”，它在墨小筱的视野中一点一点地变大。望着这条“巨鲸”，不知道为什么，墨小筱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墨小筱转向了敖璃，在晦暗中，敖璃的目光也盯住了这幢大厦。

车子很快在大厦附近的一条小弄堂停下，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居民楼。

在司机的设想中，即便一路上她们没有什么动静，但等到她们知道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肯定会喊破喉咙的，而在这个地方，即便两个小女孩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会有人来救她们。

司机攥着剪刀转过头。

在黑暗中，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司机是第一次犯罪，但也已然无师自通，不过情况和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这附近有你说的摄像头吗？”敖璃问墨小筱。

墨小筱还没回答，司机就狞笑了起来，“你想多了，这附近都没什么人住，哪来的摄像头。”

敖璃露出了喜色。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往往更加的动人，在司机此前的一生中，都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笑容。

现在他想通了一件事，他终于知道周幽王为什么会烽火戏诸侯了。

唯一可以与之攀比的，还是司机在学生时代暗恋的女孩子脸上的笑容，不过那是他得不到的永恒，而敖璃近在眼前，他稍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

急不可耐的司机一边用剪刀指着墨小筱，一边朝敖璃扑了过去。

在那一刻，司机猜想过自己之后的命运，但他猜错了。

司机的动作被定格在一瞬间，接着，在司机仍在转动的惊恐的眼珠子底下，汽车后排的两扇车门被两个女孩子轻易地推开了，车门倒在了雨水中。

恐惧如海啸般袭来，但他无法动弹。

墨小筱拦住了伸出手对着车子的敖璃，“敖璃，让我来。”

从小到大，这样的时刻，墨小筱已经期待过很多次了，只不过她一直没有机会。

司机的眼睛在墨小筱身上定住了，这个他原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手上骤然出现了一团火焰，他想要呐喊什么，但根本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