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一处不大的小鱼池,就在梨花树边上,用青石板铺了底,水中养了几株睡莲,这时节红莲未开,莲叶却生得蓬蓬生机,莲叶下游曳着几尾红身白点的金鱼。
我坐在池边,将脚浸到池水中去,百无聊赖的往池子里投鱼食,时不时偏过头去问扶苏,“扶苏,你说的戏什么时候开场啊?”
扶苏在石桌上点了盏灯,借着灯光翻开一本人间的古书,听我问也不抬头看我,说,“快了。”
在我问了第四遍之后,扶苏还是这样的答案,我托着下巴,晃晃悠悠的用脚踩着水。
突然,池边的梨树被一阵凌冽的风吹得动了起来,白色的花瓣如雪纷飞,撒了我一身,惊了一池春水,原本悠悠荡荡争着鱼食的小鱼们陡然受了惊,极快速的钻入层层莲叶之下。
“熹央。”扶苏温声唤我,“给你的移行符可收好了?”
虽然我修为不高,但还是很快察觉了不对,一面答道,“收好了。”一面在裙子上快速擦干了脚,穿上鞋子。
我站起身,刚要往扶苏身边去,却在抬头的一瞬,看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五个穿黑衣长袍,戴黑色斗笠之人,正分散而立,手里握着的长刀反射着月光,露出丝丝寒气。
一袭白衣的扶苏与他们相对站着,中间隔着两丈来宽的距离,谁也未动。
我不敢多言,连忙快走几步,走到扶苏跟前去。
还未站定,便听扶苏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不必浪费时间与我动手,直接带我去找列战便可。”
对面的黑衣人明显顿了顿,相视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黑衣人便纷纷动了起来,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靠近,只是到底对扶苏有几分忌惮,步子落得十分警惕。
扶苏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却牵出一丝笑来。
更深露重,一滴莹莹晚露由苍翠的梨树叶上滚落下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水光。
扶苏抬起手,指尖一曲一弯间,露水瞬间转变了方向,朝着面前人疾驰而去,甚至不给对面人一丝反应的机会,靠得最近的那个黑衣人瞬间便化为了飞灰,连一声惊呼也未留下。
其余诸人不由大惊失色,脚步不知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对峙中,其中一黑衣人犹疑着开口,“你……是何人?”
扶苏的眼睛藏在梨树投下的阴影里,看不清样子。
他沉静且冷漠的答道,“一个得列战亲自对付的人。”
黑衣人俱不敢妄动,仍是刚才问话的那个黑衣人微微侧了头,对着左右略一颔首,极轻极快速的吐出一个“撤”字。
话音刚落,黑衣人俱已化作一缕黑烟,片刻便消散不见了。
扶苏并不着急去追,从容的转身看我,嘱咐道,“这不安全,你随我去,若是遇到万一,就按我之前教你的,回印栖宫去。”
我虽贪玩,但这样的时候,轻重缓急我还是能分清楚的,也不多问,只顺从的点头,然后回身化作真身,飞到扶苏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