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冰莲池时,不过将入夜,如今天色已近午时,不知我究竟在水中泡了多久,是一夜?还是许多天?也不知扶苏有没有来找过我。
“罢了,回印栖宫去吧。”我无力的在腰间摸索,最终却遗憾的发现,藏着移行符的那个荷包被我弄丢了。
我瘪瘪嘴想哭,刚出声,又连忙把嘴捂住。
这周围实在安静得可怕,我好不容易逃脱了,别一哭,又把那双手引来了。
默默垂了几颗泪珠子,便收住了,心里暗暗安慰自己,“别怕别怕,之后见到扶苏了再哭,这会儿扶苏不在,可别把泪珠子用光了,再想要他那盒月华石就难了。”
又等了等,我才艰难的撑起上半个身子,打量起我所在的位置来。
眼前是一汪幽蓝的大湖,湖中乃至湖边都无草色,偶有清风吹过,湖面便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可能是我才中其中死里脱身的缘故,便觉得这湖诡异非常,像极了恶魔能吃人的眼睛。
与湖边隔开大约百丈远,方有青草绿树,只是仍不闻虫鸣鸟叫,安静得可怕。
我勉力站起来,举目望去。
只见湖右的一座靠得并不近的山峰上,隐隐可见一尾朱红的檐角从流云里探出来,大约有人迹。
化作黄莺,飞飞停停了足有三个时辰,才将将到了山巅。
我将身落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前,只见宽大的门楣上,用鲜红的颜料张牙舞爪的写着“独一人”三个字。
我念了一遍,只觉得奇怪拗口。
“有人吗?”我叩响门上镌刻着椒图图案的门环,门环与木门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略等了等,除了明晰起来丝竹声之外,并无人应声。
更用力的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露出一线缝隙,却原来是没有上拴的。
我顺势将门推开,探身进去。
绕过大门正对的彩绘蝙蝠图案雁翅影壁,其后是一座歇山顶样式的大殿,黑琉璃瓦绿剪边,台基七尺,雕梁画柱,极尽奢华,但却殿门紧闭,不闻人声。
我仔细分辨了丝竹声的方向,犹豫片刻,便顺着左边的雕花游廊,从殿门紧闭的正殿一侧往下一进院子去。
穿过花厅,又顺着丈来宽的巷子行了大约一炷香时间。
耳中丝竹声更盛,还隐隐透出些咿咿呀呀的曲调,婉转悦耳,如诉如泣。
我放轻了步子,从深巷的阴影里悄声走进巷口的光晕里去。
这一进院子相比正殿更大,却未建屋舍,四周游廊环抱,中间一汪碧湖波光潋滟,湖心建有水榭,雕花画廊,四面皆空,仅靠四根两人抱大柱撑起飞翘的屋檐。
水榭四面皆从檐顶处悬挂着翠竹帘,此刻正卷起,留底一层白纱垂下来,在风里纠缠飘荡,遮住水榭内隐约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