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我每日被扶苏拘在纬罗殿里,头发都要发霉了,幸好画川与执夏常来看我,给我带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陪我说话逗乐,月奴也常伴着我,所以日子也不算难过。
这一日,我在纬罗殿后院中陪月奴晒茶,暖阳正好,与各色香茶打个照面,蒸腾出满院子的芬芳。
我沉浸其中,舒舒服服的在躺椅上闭上了眼。
月奴坐在一旁的杌凳上,正小心翼翼的将一罐子梅蕊茶倒出来晾晒,“仙子,咱们纬罗殿里的茶实在太多了呢,各种各样,每年都在新制,许多往年的陈茶就只有被丢掉了,实在也太浪费了。”
我闭着眼,一面用手指轻轻点着躺椅的扶手,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一面漫不经心的答道,“嗯,是啊,浪费。”
月奴又说,“其实,陈茶就算不喝,也可以用来制香囊的。”
“制香囊?”我不解。
“对啊。”月奴点头,手里晒茶的动作不停,同时说,“咱们纬罗殿里,所用最多的茶,莫过于花茶,而花茶除了泡茶用,也是做香囊的好材料呢,比如,紫罗兰清火、白玉兰安神,若能将陈时的花茶制作成香囊来佩戴,也不至于浪费不是?”
“这样啊,”我想了想,笑道,“那咱们自己做几个,平日里戴着玩好了。”
月奴转过头来对我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对我道,“奴婢已经偷偷做了好些呢。”
“是吗?”我登时来了兴趣,“拿来我瞧瞧。”
“嗯。”月奴站起来,拍掉手上沾着的茶叶碎屑,从右边短廊绕到绛珠居去,很快就捧了一只大竹篓子出来。
我看着满篓子各种花色、样式的香囊,略略吃惊,“这么多呢?这得做多久啊。”
月奴从中挑了一个绣绿梅的香囊递给我,狡黠的笑道,“香囊都是现成的,只需要将陈茶填进去就是了,并不花费多少时间。”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香囊,凑近鼻子闻了闻,是淡淡的梅花香气,想必其中填的正是梅蕊茶。
“现成的?”我有些疑惑,“怎么会有这样多的香囊呢?”
月奴有些脸红,忸怩道,“本来想学做香囊送人的,但绣来绣去多少回,始终没有一个满意的,少不得重来又重来,慢慢的,也就积攒下来这许多了,丢了不舍得,就干脆拿来装上陈茶,即使做工不好,但放在柜子里熏衣裳也不碍事儿的。”
我放下手中的香囊,又在竹篓子里翻看其他的。
其实每一件都做工十分精巧,绣花图样也都生动有趣,有各色花卉的,有蝴蝶、鸳鸯的,也有祥云、飞凤什么的,手艺远远要比我给扶苏的那方兔子方巾要好得多。
“我瞧着很好呀,个个都好。”我拿着一只绣葡萄花样的香囊细看着,“若这都是作废的,那旁人做的再拿不出手了。”
月奴抿着唇,不好意思起来,“哪有仙子夸得那般好。”
“真的。”我望向她,极认真的说,“我真的觉得已经很好了,就拿着这些去送人,那个收到你礼物的人也定是十分高兴的。”
月奴将鬓角的碎发捻到而后去,小声道,“不够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