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进去瞧瞧,又想着事情原委还不清楚,就拉着一脸委屈的执夏径直回了我的房间去。
刚合上门,执夏眼中之泪便簌簌而落,委屈至极。
我少不得一番安慰,又打了井水进来给她净面。
今日午后时,在我偷溜出门,月奴又以不舒服为理由回了房间之后,画川兴致勃勃,又约了执夏于花厅下棋。
一盘棋还未分出胜负,秦襄进去送茶,不小心撞散了棋局,一颗白玉棋子跌在地上碎了。
秦襄面带自怨的道歉,“都是弟子的过失,扰了两位上仙的雅兴。”
画川与执夏都是随和的,虽心中对那盘未尽的棋实在遗憾,面上也都宽容大度的安慰,“无妨无妨。”
见秦襄咬着唇,犹自不安,画川又笑道,“这副棋原是扶苏送我的,碍于他太子殿下的面子,我用了这许多年,早就想换了,又不敢随意弃,怕闹个大不敬的罪名,你这一下子,当真是‘雪中送炭’了。”
秦襄脸上表情好看了些,忙说,“那弟子再去给上仙买一副上好的棋来吧。”说完,转身就准备出去。
画川忙叫住他,“不用不用,我还藏的有棋。”
执夏知道,像画川这种爱棋的人,对于棋的要求是有些苛刻的,不仅要看棋盘、棋子的材质,还得看做工精不精细、摸起来手感如何,所以断断不愿让旁人帮着去买的。
她便笑道,“道友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再取棋来下就是了,只是可惜了道友沏的这茶,茶香清冽,约莫是碧螺春吧?”
秦襄点头,“正是碧螺春。”
原以为这话题就此揭过了,谁知那秦襄却不肯白白领受这好意,答了执夏的话之后,又转身对画川鞠了个躬,执拗道,“家师教导说,自己犯的错需得自己领受,不能妄想逃避,今日之事,本就是秦襄过错,若心存侥幸,不愿弥补,那就是错上加错了。”
画川看他还没完全长开的一张脸,虽然瘦,却棱角未定,但因着这份固执,平添了几分了少年稳重,让人不觉不喜,反倒生出几分欣赏之意来。
“你很好。”画川微微一笑,“你师父元正也极会教导徒弟。”
秦襄脸上不自然的红了红,低声客气,“上仙谬赞了。”
执夏觑着画川的脸色,知道他不好再拒绝,又不忍让秦襄一个两袖清风的修道人去破费买什么好棋来,便笑着建议道,“既然道友坚持这样,不若就取一枚棋子去,找个匠人师父打出个一样的来,将这副棋补齐就是了。”
画川对执夏这办法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棋而已,子够了就能下,不拘那么多。”说完,就从棋盒里拈了一枚白子出来递给他。
秦襄恭谨的上前接了,脸上难得的绽出一丝笑来,与刚刚苦大仇深的样子相比,有几分与他这个年龄相符的孩子气。
“我定办好这事儿。”他握着白子,目光坚定的对画川说,想了想,又像是怕画川不信任自己的能力般,补充道,“城西‘玲珑棋社’的秦师傅是我入道前的本家叔叔,是制棋的一把好手,灵寿元君尊上的棋也是他做的,所以上仙放心,他一定能做出与这一模一样的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