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空中飞行的路程并不长，很快，风势渐弱，黑衣人脚间轻点，已经落地。

接下来，又是颠颠抖抖的一段路，我躺在他宽松的袖子里，竖耳听见一路上都有“滴答滴答”的水声，脚步踩在地上传来的空洞的回响声，我猜测应该是进了一个山洞。

大约百步，黑衣人脚步一顿，手在袖子里一掏，便将我摸了出来。

我眨巴眨巴眼，黑暗中，除了他一双晶亮的眼睛外什么也看不见，我不动也不说话，既然需要我听话，我就能好好表现出听话的样子。

黑衣人咧嘴一笑，手一松，我落在地上又化作了人身。

我摸到地面有薄薄一层积水，洞的深处隐隐约约传来轰隆水鸣声，不是有江河流过，就是有一面瀑布。

黑衣人双手背后，脚步已越过我去，“走吧。”‘

他不怕我逃跑，我也懒得逃跑。

我深深的明白，在这时候，小聪明摆在实力面前实在不济得很，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养精蓄锐后再伺机逃跑。

跟着黑衣人继续往前走了十来步，狭窄的隧道间陡然宽阔起来，再往前，就进入了一间石室。

黑衣人住步，长袖一甩，倚墙而置的油灯、烛火“刷刷”亮了一片。

这是一间足有三间大屋大的石室，布有简陋的石床、石桌，甚至还建了一座小小的灶台，靠近隧道的口子上还码着干柴，正对面的墙上，一个一人高的石洞又连着一条隧道，“轰隆”不绝的水声正是从那隧道深处传出来的。

我环视周围一圈，只觉得眼熟得紧。

黑衣人在一条石凳上坐下，挥手燃了面前一堆柴火，霎时火光熊熊，不时有木柴燃断的“噼啪”声响起，炸开一朵朵小小的火花。

他回头看我，原本苍白的脸在红色的火光映衬下添了一抹朱色，看起来倒不似方才的冷酷模样吓人了。

“你站那做什么？”他朝我扬了扬下巴，“不冷么？”

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在距离他很远的一个石座上坐下，轻轻摇了摇头，“我是神仙，不冷。”

黑衣人怔了怔，突然笑起来，“刚刚在我袖子里发抖的鸟儿，竟不是被冷的，倒是被我吓得吗？”

我自我认知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阶下囚，他可以这样亦真亦假的与我说几句看似顽笑的话，我却不能真当他实在与我顽笑，少说总是少错，不说才不会错，于是干脆闭嘴装哑巴。

身下的石座原是一整块松绵的沙石，被挖去中心，留下三面，形成个宝座的样式，又被粗糙的打磨出棱角，一条灰鼠皮毯子已经积了灰，斜搭在座面上，坐上去软软的。

我用手指轻轻摩挲过灰鼠皮毯子面，越想越觉得这地方在逐渐与我记忆中的某个节点相似，并逐渐重合在一起。

哦！我惊觉，这是江城！

我又重新快速的扫视过身处的这个山洞，是了，我确定，那佟老二遣人深夜掳走金缕，就是扣在了这山洞里，外面的巨大平台、瀑布，深不见底的悬崖，我一一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