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衣人挑了挑眉,“你要去哪儿?”
我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得离开啦,我总不能永远待在这儿吧?”
“怎么不能?”黑衣人苦笑了一声,慢慢仰倒,抱着膝缩在床尾,如梦如呓的轻声说,“我不就永远留在这儿了吗?”
“那可不一样!”我忙道,“你是你,我是我,扶苏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我说什么也要出去的!”
黑衣人盯着我,“扶苏?谁是扶苏?”
我鼻头一酸,忙转开头,生怕被他看到我眼中就要忍不住的眼泪,“扶苏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他等着我回去和他成亲呢。”
“成亲?”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那你还是别做梦了,到了界外地狱的人,永远也出不去。”
“啊?”我忙问,“为什么出不去?”
黑衣人朝着窗外努了努下巴,“若是能出去得了,你以为谁还会在这里受非人之苦?”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偏头看向窗外,结界外的茫茫黑夜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好似昨夜那惨烈的一幕不过是一个梦。
一团团篝火死气沉沉的燃烧着,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片死寂,偏偏又充满着欲望,固执的守着结界,望着里面的一切。
“看到了吗?”黑衣人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冷,“这是天界特设的炼狱,没有去,只有往,即使是死,也不能让人脱离。”
“那……”我脑袋里空空一片,明明想找一个希望的理由,可心底已渐渐信了。
“所以啊,”黑衣人咧唇一笑,“你别想逃,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吧。”
“那可不行!”我腰背一挺,固执的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出去,没法子出去我也要出去!扶苏还等着我呢!”
黑衣人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横贯整张脸的可怖疤痕像是活了过来,显得很狰狞。
他没再说什么,缓缓阖上了眼睛。
我一夜难眠,几度欲泪,不知是因为思及扶苏,还是因为对此刻境遇而感到深深绝望。
……
第二日一早,黑衣人丢了一件宽宽大大的素白色里衣给我,又打开了我从未去过的西边厢房,“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西厢较之东厢还要更大些,但空空荡荡,徒有四壁,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我道了谢,待他走后,偷偷摸去了密林。
小青果树下,有溪流汇成的一个小小的水塘,够我好好洗个澡。
在这待了这么久,我已大致摸清了这里的情况,结界外的人惧怕白日烈阳,昼伏夜出,白天不知躲在哪里,但总归不会到这结界边来,也不怕被他们看见。
只是那黑衣人却是神出鬼没,我倒不得不防。
麻利的溜进池子里,紧张兮兮的快速洗了个澡,连水也不敢仔细擦,直接就套上了黑衣人给的那件衣裳。
即便如此,我仍觉得畅快非常,好似连日来的惊惧疲惫都被一扫而光。
中午的时候,黑衣人不仅煮了稀粥,还不知从哪叉了一条鱼,包了三层厚叶,又用泥巴团了,丢进火里去烤。
不加油盐作料,但胜在鲜甜,连眼珠子都被我抠下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