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又想起一事,便叫住她,“我之前穿的那身衣裳呢?”
弯弯立刻道,“在外面,我去拿进来。”
一袭红衣,仍是大婚时那件的样式,不知是安毓修补好了,还是又重新做了一模一样的一件给我换上,我这副躯壳躺在冰棺时倒打扮得很好看。
经历天界一场乱战,这身衣裳染满了血污,大大小小的口子也遍布了一身,早看不出之前的华丽了。
我翻翻找找,首饰还在,环佩还在,就连耳环坠子都保留着,可那枚装着的扶苏未散魂魄的小玉葫芦却不见了。
“谁动过我的东西?”我遍寻不见,登时有些慌了。
弯弯见我这模样,忙问,“是少了什么东西不成?”
我比划给她看,“这样大一个白玉葫芦,我放在怀里的,你瞧见了没?”
弯弯摇头,“陛下昏迷不醒,是奴婢伺候陛下换的衣裳,一样样东西都在这儿了,奴婢不放心旁人,一直仔细收着,没让其他人碰过。”
“没有?”怎么会没有……
安毓?!
我眸光微黯,“是谁送我回来的?是不是安毓?”
弯弯知道我是在怀疑安毓拿走了我的东西,忙道,“陛下,安毓上仙受伤颇重,也是被人抬回来的,应该没有机会偷拿您的东西。”
是了,我想起来了,在大殿上安毓受九黎一刀,伤及经脉肺腑,出殿前就已经站不住了,是我着人将他和九黎一起带回来的,按理说,不该是他。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弯弯忖着我的脸色,“奴婢去问问韦梁丞相?”
“不必了……”我摆摆手,“你出去吧。”
“陛下……”弯弯捉摸不透我,有些忐忑。
我闭了闭眼,意思是不想被打扰,弯弯只好出去了。
殿门一开一合,门外的光线一放一缩。
我仰面倒在榻上,全身力气都仿佛失尽了。
难道是命中注定,我和扶苏终究是要失之交臂,就连他那一点残魂我也留不住。
四万年前,我身死而魂存,被父王拼尽最后一点妖力,将我一缕残魂送到阿罗仙山,奈何魂魄太弱,轮回转世几万年,都只能做花、做草、做小虫子,后来魂魄受天地灵气滋养,勉强修成了鸟儿,并幸得遇见了扶苏,受他一口仙气,从此通了灵。
扶苏待我,千好万好,曾是世上最爱我的人。
后来,一枚情蛊,让我跌入深渊。
扶苏承认他杀了华霜,而我杀了他,恰好为华霜报了仇。
我按着心口,心在鲜活的跳动着,可每跳一下,就仿佛有千万把匕首同时刺进心脏,好疼好疼。
化指为爪,按在心口,咬牙一掏,将心扯了出来。
失心剧痛几乎撕裂我。
鲜红的心脏在掌心化作一朵盛开的红莲,剧痛过后,又渐渐淡去了些。
其实我知道,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用心却爱的,只要爱了,那个人就会融入血脉,非死难解,可我偏偏觉得没了心,就没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