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府上下人早已安寝,某间下人房烛光仍旧亮着。她用木条框了一层沙,握住树枝在沙上写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如同刚学步的婴儿,极为艰难。
【林管家,要如何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算完这本账本?】
【有啊,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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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你得会认。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
【不知道——】
【仟字你都不晓得,账本都看不懂,你怎么算账?】
【说的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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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并非拨拨算珠那么简单。
“沈---冬---华---沈---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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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不睡觉,点着蜡烛作甚---”
一声责难传来,门被人大力推开,烛火因夜风而摇曳微颤。冬华握紧手里的树枝,怯怯地看向青燕子,见青燕子蹙着眉头颇为不悦,不知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
青燕子刚从听书阁说书归来,瞧见烛火便顺道过来瞅瞅。
“大小姐莫恼,奴婢稍后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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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了什么,我看看---”青燕子上前拉开神色躲闪的冬华,看到桌上沙盘里丑陋的字型,眉头微微舒展,道,“多好的名字,被你写得这么难看,真是糟蹋了---”
沈冬华低下头,不敢应声。
可青燕子并未打算就此罢休,抓起她的手纠正道:
“笔,是这么拿的---”
烛火闪烁,沈冬华看着沙盘里那浑然天成的笔画,只觉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大小姐真---”厉害。
不经意地侧头,她的鼻子扫过青燕子的下巴,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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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学,明日我便替你请先生。”
“啊?这---”
她何德何能,得小姐如此关照。
但青燕子不等她犹豫,转眼便消失于深夜中。在冬华的记忆中,青燕子总是来去匆匆,极少在府上逗留。仔细算算,冬华已有四五天没见她,上次见面也只是匆匆而过,并未搭上话。
冬华不懂,青燕子为何要对自己百般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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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盛京城久负盛名的娄夫子便登门造访。
牧九山觉得奇怪,暗自纳闷:
【这娄夫子不是打死也不愿来吗?】
“见过元帅。今日一早,大小姐来老夫府上,恳请老夫无论如何,也要来府上走上一遭。说是有个好学的好弟子,叫沈冬华。不知元帅可否派人,引老夫见见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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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青燕子所说,娄夫子看到勤恳好学的沈冬华,很是欣慰,并决定不计前嫌,好生栽培。这娄夫子琴棋书画皆擅长,就是唠叨了些。当初牧九山也曾重金聘请他,希望能把两个义女改造成大家闺秀。
结果不到两日,娄夫子便愤然请辞。
【娄夫子,是府内饭菜太素不合胃口,还是府上招待不周啊?何故急着离去呢?】
娄夫子眉头一皱,皱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