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巡抚这个职位到了天启元年的时候,因为辽东建奴为祸,前线战事吃紧。又因为天津地方关键,举凡调兵、筹粮、运饷乃至打制兵器等防务事宜,均以天津为基地。朝廷为了东防侵朝倭寇,北御建奴南犯,拱卫京都的安全,遂将天津巡抚为确定之职。,直至明王朝覆亡的二十多年间,天津巡抚之设从未间断。
就是而今的天津巡抚侯宝森亦是以都察院右都御史的身份巡抚天津,换做后世是正部级的官员,自然不会让只是一个兵备道挂在山东按察使司这样省部级二级机构的负责人担任天津主官。
作为天津三卫的正管,邱璧荣面对杨维斗的发问,支支吾吾说了好一顿,最终这才无奈道:“眼下并无其他消息可以分析,或许……的确是这一回田赋改革引发了误会,引起了兵乱吧……此寒冬腊月之时,若有地方胥吏为非作歹敲剥卫所军民,的确会逼得人活不下去,这才酿就大祸……”
见邱璧荣竟然将此事推到税务之上,杨维斗顿时大怒:“此次田赋改革涉及的明明只是取消了官绅免税的条例,怎么会扯到卫所上去?”
“军官亦是官!”邱璧荣针锋相对。
卫所军的事情说起来也的确是一堆乱帐。
眼见堂内一派火药味,长芦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吴烨宇也忍不住出声劝道:“好了好了,两位好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论些意气有何用处?眼下天津出了乱子,不管是户部分司的税收还是天津道的军务都要大受影响,一个不慎,来年开春考核会引来朝廷的板子,处理不好,丢官罢职岂非等闲?再者……眼下外间是十数万的乱兵啊。还是同舟共济,先渡过这一关再置气吧!”
长芦杜都转盐运使司,原名是河间长芦都转盐运使司,后略称为长芦都转盐运使司。根据地名也猜得到,这地方在沧州青县的长芦镇,是洪武二年时候设立的衙门。到了永乐年间的时候,也许是嫌弃这名头不够响亮,层次太低,于是就省略了河间二字。
不仅如此后来朝廷还将将青州也就是后世山东益都的盐运分司、直沽批检所和盐运都司移驻天津,加强天津对北平、沧州、青州等地盐务管辖和控制。
自然,吴烨宇的驻地也就在天津。
虽然人在天津,但最关键最核心的盐场当然还是沧州的长芦镇。
此刻兵乱爆发,京津各处盐场都是大大遭到了影响。作为比起后世电网还要厉害的国企巨头,怀璧其罪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
到时候盐没了,银没了,考核结果当然是差评不断。
吴烨宇身为盐运使,是从三品的官衔,比起邱璧荣与杨维斗都要高,又是强势部门,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人对视一眼,轻哼一声,都暂时罢休了。
到了这时,千呼万唤的天津巡抚侯宝森也终于出面了。
侯宝森进了花厅坐下,一脸疲倦:“方才处置了一下军务,让诸位久等了。此番天津三卫兵乱的事情,的确是冲着……这一番田赋改革之事来的。内里的确另有隐情,但矛头却指向了田赋改革……”
“这……”杨维斗一听,顿时一阵着急:“田赋改革怎么会牵扯到卫所上去?”
“另有隐情?”邱璧荣或许是真的听进了吴烨宇的话,没有再纠缠纠缠置气,十分细心地观察到了隐情之上。
侯宝森点点头:“没错,原本,的确也是与卫所无甚关联的事情。只是……卫所之中亦是有后来出逃为民户的,亦是有中举有功名之读书人的……总之,卫所的问题……的确太复杂了。”
天津三卫在官场上的地位是十分低的。但作为地头蛇,他们的隐藏力量一样极大。最重要的是,人家有军官的身份,不管是做正当生意也好,还是黑产也罢,都十分便利,堪称是闷声发大财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