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运回到家,匆匆忙忙去了东宫。
甫一见到太子,谢运便“咚”的一下跪到了地上。
“殿下,恕臣死罪,臣有一不情之请。”太子见状,当场愣住,半晌才动了动嘴唇,道:“凌君想说什么?”
昨夜折腾了半夜,太子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生疼,就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上面跳舞一般。
强压着这抹疲惫,太子虚扶了一下,将谢运扶了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说吧。”
谢运不动,深深看了太子一眼,虔诚的拜服而下,“殿下,臣想私自将苏家众人送出城去。”
“为何?”太子一愣,下意识拒绝,“他们已经被蓝羽卫关押了,不是好好的吗?”
说到此处,太子突然想起自己让谢运去李家的事情,神情凝重起来,“凌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谢运跪伏在地上。
这叫他如何同当今太子开口,李言舫言说着罪证确凿,所谓的“叛国动机”,不过是用来迷惑李言舫的虚妄之言。毕竟若是想要,连证据都是凿凿的,更何论动机呢?
“凌君。”见谢运不答,太子又唤了一声,“你可是查到了李言舫有何不妥之处?”
谢运微微仰起头,“殿下,只要您让蓝羽卫松懈些,臣定然会一力承担这结果的。”
他咬牙,“一切不过是臣的推测,但是臣不愿意承担这推测的结果,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太子心下一凉,难道是李言舫那边已经是证据确凿了吗?
他虽然不相信苏家会叛国,可若是证据确凿,又该如何是好?
太子拿不定主意,盯着谢运头顶的目光时阴时晴,家国法则本就是以律行事的,若是人人都作这等推测之言,那么国家的律法威严何在?
谢运没敢抬头,可是他能感觉到太子的焦灼和左右维谷。
末了,头顶传来一声极轻却又极为坚决的话。
“凌君,本宫做不出公然违背律法的事情,但是本宫保证,若是李言舫不能拿出凿凿的罪证,本宫定然会一力相护苏家众人的。”
谢运的心便“咚”的一下子跌入了寒潭,寒气“咻”的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他觉得自己的连骨头都像是冷透了一般。
瞧见谢运半晌不言,太子也不去相扶,只是冷眼看着谢运,“若是家国无法则,又当如何自处呢?凌君,你是我们盛京城中最惊才绝艳的少年郎,为何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呢……”
谢运听着太子的话,忍不住抬起头反问道:“殿下认为,是律法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被谢运毫不留情的一诘问,太子愣住,像是有些赌气一般冷哼道:“自然是律法重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太子一拂袖坐了下去,只觉得阳穴处突突的,疼得厉害,这让他整个人更加烦躁起来,语气也更加不耐烦。
“你若是连这样基本的为臣为人之道都未懂得,本宫倒要质疑青衡院长素日里都教了学生一些什么东西。”
听见太子刻薄的讥讽青衡先生,谢运抿抿嘴,自觉的没有再反驳,“是臣昏聩僭越了,万望殿下宽恕。”
他心知,道不同不相为谋。
如今太子这样的举动,已然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