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陛下是否翻了婕妤娘娘的牌子？”林御史冷冷一笑，“且话说回来，即便是未曾发生夫妻之实，但是娘娘生是皇家人，死作天子鬼，也不可能在出嫁了。”

他环视一周，“诸位大人定然也不敢再将各位娘娘嫁与旁人吧。”

众人的眼神躲闪，明显不想坐着出头鸟，一个个缩着脖子，诺诺嘟囔着嘴巴就是不给一个准确的话。

林御史暗恨，却只能恨恨的剐了他们一眼，“婕妤娘娘若是出宫，便只有浸猪笼的命了，林家的祖坟也是不敢收留这等女子。”

他是在以这些姑娘们的性命相逼，让萧泽和沈梦下不来台。

若是再如此僵持，恐怕这些人就会将今日金銮殿上的事情全数写成话本子，将圣明的君王写成为情乱智的昏君，将母仪天下的皇后写成祸国妖姬，将能臣桓王写成助纣为虐的大奸大恶之辈……

百姓们的口口相传，是一柄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致命的利器！

萧泽和沈梦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萧逸的手段本是好的，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一场阴谋，以林家“敲山震虎”，以君王隐疾“以假乱真”，可谁能想的到，这林家御史竟是如此混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混蛋。

沈梦的脸色苍白，诺诺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样的境况。

其实……她只需要站出来说“臣妾愿意与各位妹妹友好相处”，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不愿意。

就在此时僵持之间，萧泽狠了狠心道：“即便如此，朕宁愿拼了这一身贤名不要，林爱卿又当如何？”

林御史当场愣住，一向柔顺的君王突然强势起来，他有些招架不住啊。

“林大人不是要以死相谏吗，不如现在就在这金銮殿上一头碰死。”萧泽一发话，萧逸便凉凉的笑了起来，“他日史书工笔，定然会为林大人浓墨重彩记上一笔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若是还有旁的大人也愿意，本王在此处保证，今日碰死于金殿上的人都将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

唇边的笑容渐渐冰冷下去，他转头看着萧泽，“陛下以为……怎样的评价配得上林御史的哭天抢地呢？”

萧泽明显被气得很了，闻言也是冷冷一笑，“叛臣逆子，不尊天子，不奉人事，大逆不道！”

短短十六字落下，殿中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萧逸闲闲的看着林御史：“请吧，御史大人。”

他狭促的看着明显惊呆了的林婕妤，“林家姑娘呢，你也想在这花样年华草草一生么？”

林家姑娘睫毛上的泪珠簌簌而落，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本王问你，陛下昨夜去了你的寝殿么？”他放柔了声音，整个人如同晨间的朝阳一般暖洋洋的。

小姑娘心知自己即便是最后留在宫中，也定然是不得善终，遂垂着头，摇了摇，声若蚊蝇道：“没有。”

虽然她的声音小，但是……在静得空气都凝滞的金銮殿中，却是清晰可闻。

更像是一枚小小的石子儿落入湖中，漾起的涟漪虽然小，但是却足以让看戏的众人有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