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众人走远了，李烨才好整以暇地在黑暗的仓库地板上找到了钥匙，替赵文蔚打开了锁，眼见她手腕上被勒出了两道血痕，自己也一阵心疼。

“走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世界。”赵文蔚面色淡漠地揉了揉手腕，并不显得娇气。

李烨明显感觉到她语气有些不一样了，忍不住问：“刚才那个李天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要你做什么？”

赵文蔚瞥了李烨一眼，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我之所以能够安全地生存到现在全靠方歌的保护，即便是李天也得给他三分面子。现在方歌死了，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用？李天这种好色之徒，无非就是想要占我的便宜罢了。”

李烨不由的沉默，如若事实真如赵文蔚说的这样，那未免太令人心寒，他很想鼓起勇气说“以后我来保护你”这样的话，只是以他现在的能力，对付李天团伙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说这些了，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你以为我夹缝求生到现在难道完全靠一个方歌吗，没事的。”赵文蔚见李烨眉头紧锁，居然还笑着安慰他。

恍惚间，李烨回想起还在读书时的样子，那时的赵文蔚青春洋溢，天真无邪，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女孩，然而仅仅过去了六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哪怕容颜依旧，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苦难才是锤炼人心的最好手段啊！

两人走出超市，此时李烨才注意到远处的街区口果然是有人站岗执勤的，他之前能溜进去全靠运气，赵文蔚直接将他带到了电梯口，按下了通往最顶层的按钮。

这是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

“很奇怪，这个城市一开始不是无人的么，为什么会有电力供应？”李烨问。

“不止有电，还有水。可是也就只有电和水了。”赵文蔚说着，两人走进了电梯。

“既然有水电供应的话，那么在源头一定是有人的啊，为什么你们不沿着输送路线前去寻找呢，也许能找到这一切的设计者也说不定。”李烨摸了摸下巴，就算水管埋在地下，电线总需要输电塔的吧？

“这个问题自然考虑过，事实上前期也有人做过，但是很可惜，离开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到了后面交通路线全部被切断了，运输工具也在各方势力的严格控制之下，除非到了吃人才能维持生存的地步，不然谁也不敢第一个走出去。”赵文蔚解释道。

李烨闻言，忽然想起了着名的黑暗森林法则，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他们就像置身于一场大型的吃鸡游戏中一样，谁第一个冒头就要承受无数把98K的攻击。

“这还真的是一个死局啊……”李烨感慨。

在没有通讯工具的情况下，一个团体与另一个团里的交流手段就只有举着白旗送上求和信，但是现在的情况又还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人们都在观望。

叮咚！

顶层到了，赵文蔚率先走了出去，李烨紧跟其后。

走了一段楼梯到达天台，一阵阵迅猛的风呼啸而来，吹拂着李烨额前的头发，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好一阵才习惯刺眼的阳光。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李烨问。

“向你揭露真相。”赵文蔚用手指了指前方。

李烨走到赵文蔚身边，看了看她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里说不出是喜是忧，却流露出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再将目光移向手指的方向，一个壮丽的城市出现在眼前。

停运的地铁，水上的大船，三两个凸起的山头，一连串入云的摩天大厦，无不表现着这里是华国经济最发达的大城市，是人类文明最前沿的土壤，孕育着十几亿人口奋勇向前的希望。

但是，仅此而已。

“你想表达什么？”李烨并没有看到怪兽，也没有看到外星人。

“你再仔细观察观察。”赵文蔚神色不变，将脸转向了城市，“这城市多美啊，让人类来修建的话不知道需要消耗多少资源，人类的审美观、价值观，还有人类社会的生产结构都包含在每一栋精美的建筑之中，这是我们发展了数千年的成果。我们使用的文字，我们构建的图案，我们发明的工具，没有一样是上帝赐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