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黑暗的甬道中,一股股裹挟着沙石、灰尘的气浪顺着唯一的出口喷出,紧挨着克莱恩和几具活尸的后背,仿佛一双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推了他们一下。
在“小丑”能力的加持之下,将要摔倒的克莱恩瞬时收拢双腿,一一个诡异的蜷缩动作,稳住了中心,向前一跃,牢牢粘在了地下室出口的台阶之上。
气浪仍在涌动,他身后的几具活尸没有那么好运,一个个踉跄摔倒,在临近出口处的楼梯上磕出声声闷响。
我有理由怀疑莎伦小姐的爆破大师有一定的水分,她很可能没有和人合作过......克莱恩面无表情,心中却流露着淡淡的幽怨,看着自己背后被泥灰染脏的大衣外层,嘴角微微抽搐,心疼的拍了起来。
神情依旧冷淡的莎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一切,繁复的宫廷长裙上一尘不染,依旧保持着优雅。
她的视线一扫,倒在甬道中的几具活尸就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它们的皮肤似乎在“复活”后就有了一定的超凡,即使猛烈撞击了石砖,也毫无磕碰的痕迹,未有乌青。
无声之中,这位形如鬼魅的小姐投入了先前占用过的尸体之中。
一道道阴冷的微风抚起,几具活尸身上的灰尘肉眼可见的剥落,黝黑的皮肤也多了一抹惨白。
“莫里亚蒂侦探,我刚才听见了一些不太好的声音,你们没事吧?”年轻的新晋管家安格洛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身上的管家服因为剧烈运动,一道道褶皱堆叠,失去了原本的风度。
重新披上双排扣大衣的克莱恩微微颔首,展示了一下“安然无恙”的各位活尸,语气放松道:
“只不过是地下室的结构太老了,我们不得不把爆破点埋得更深一些。”
“你知道的,由于要考虑到物理结构,我之前已经对此建立了一些数学模型,只要破坏掉最上方的非承重结构,就可以盖住唯一的出口。”
“至于你们刚才感受到的晃动和声响,都只是石头滚动的声音,不影响安全。”
听着眼前的侦探忽然化作工程大师,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只有教会学校学习经验的安格洛不禁揉了揉额头,敷衍点头。
虽然刚才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晃得很厉害,但现在确实没有发生像坍塌一类的事故。
他略感头痛的向后侧身,示意道:
“我想我需要先去叫一下卡特先生,这件事需要他来验收。”
不太昏暗的地下遗迹中,三道状态不尽相同的灵体相互纠缠,互相钳制。
“梅迪奇,先把我们的尸体保护好!”
“别想逃跑!”
两道不似真实,面容模糊不清的灵体缠绕在红发青年半透明的身体上,扭曲的身形活像两条蟒蛇,正在奋力将祂拉向有两具尸体堆叠,靠近门厅的方向。
“混蛋,只要我的尸体没事,你们也不会有事,与其担心你们自己早已烂透的身体,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配合我,影响图铎和自己的子嗣,一同脱困。”曾经率领军团,身为造物主之刀兵的红天使——梅迪奇阁下脸色森冷,双脚紧紧扎在地上,不断与其他两道灵体对抗。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诡秘’当年没有放任你们的灵体消散,就已经说明了很多。”虚幻的灵体依然在祂耳边吵闹,仿佛没有听见祂的辩解一样。
“嘿,相信祂?伟大的红天使阁下,那你怎么现在和我们两个待在一起,而不是在地上?”
“呵呵,造物主的盟友,光辉纪元唯二的合法神祇,你没看到上次进来的那个小家伙吗?”
“他绝对是‘诡秘’的眷者,结果呢,人家连救你的意思都没有,别不承认了,你自己刚才不也说要让我们一起影响子嗣,想办法脱困吗?”
两道虚幻的灵体似乎达成了共识,亦如千年前合作时一样,相视一笑,十分恶劣地嘲讽道:
“梅迪奇,你已经失宠了!”
“被那个疯子造物主抛弃了!”
红发青年半透明的身体渐渐被拖动,祂低垂着头颅,赤红色的长发盖住了表情,一言不发。
两具虚幻的灵体见状更加用力,一致向自己身体的方向伸长了脖子。
随着身体离远处的两具骨架越来越近,梅迪奇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
“或许就像祂养了一个巨人女儿一样,‘诡秘’的口味一直很独特,所以才会留下你们两个。”
祂抬起一直低垂的手臂,向后伸去,掌心对着自己尸体胸口处的水晶,用力紧握。
砰的一生,缠绕在梅迪奇身上的两具虚幻灵体瞬间爆炸,散成了一团团淡白色的雾气,难以凝聚成形。
祂不太真实的身体重新回到地上,空中的雾气被收拢,看着两个对手被紧紧的束缚在祂虚握的掌心中,嘴角微微勾起。
远处的巨石终于滚下,压扁了角落中的两具尸体。
梅迪奇缓缓收回了视线,看着掌心中不断挣扎的雾气,嗓音平和。
“好了,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尝试自救了。”
“对吧,我的两位‘朋友’。”
封闭的马车车厢之中,克莱恩看着对面雕塑一般静止的几具活尸,从口袋中掏出了还没捂热的纸币,低声询问道:
“刚才爆破的报酬,我们对半分?”
其实他一开始就想让卡特先生将报酬分为两份,但刚才莎伦小姐操纵的活尸一直没有反应,最后只能由他一个人收下了报酬。
藏身在最中间那具活尸中的莎伦小姐轻轻从中抽身,身形一闪,重新出现在了马车的窗户玻璃上。
“不用,这次的帮助免费,你只需要付清卡斯帕斯准备火药的成本。”
这是我听莎伦小姐一口气说的最长的话......克莱恩抬了抬眉,从善如流的抽出了几张纸币,与玻璃窗上的莎伦对视。
“这个是给......”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伸出的右手指尖一阵冰凉,手指间的纸币转瞬消失,不见踪迹,空气似有颤动。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但理智的没有说出,而是转过了身体,对视着坐在中间的那具活尸,楞起了神,眼神逐渐茫然。
东区赏金猎人酒吧,晚上八点。
与周围的阴冷和潮湿不同,这里似乎永远都不会缺少令人舒爽的干燥热气和美酒,以至于许多平日里没有酗酒习惯的赏金猎人,也会在这个季节在这里多待一会,只为享受免费的火炉。
酒吧的半圆形吧台上,身材各异的成熟男士和极为少见的女士包围了这里。
他们无一例外,眉眼中都透露着某种凌厉与凶狠,让角落中一位满是书卷气的男士显得极不合群。
酒量不错的邓恩慢慢品尝着自己手中的烈酒,脸颊已有微红,他看着终于向自己走来的酒保,缓缓抬起了木桶杯,轻声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