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那场骚乱的真相。”
麦克斯、伊康瑟,以及无形中被人坑了一把的克莱恩都注视着雾气朦胧地银镜,在三道灼热的视线下,一直都遮遮掩掩的阿罗德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构了一幕清晰的画面。
放大的特写上,一个气质阴郁的男子隔着骚动的人头,暗红色眼眸死死的盯着正全神贯注阅读书架上书名的罗塞尔迷,嘴里振振有词。
下一刻,那个正被机械之心成员抢救的倒霉蛋木偶般低垂下了头,诡异的深黄色占据了他的瞳孔,一股象征恶意的力量从头脑的灵体内萌发,短暂将他的思维与身体分离。
在“冷血者”特殊天赋的控制下,他快跑几步撞翻了一位身穿深绿色长裙的女士,将自己身上尚未完全被吸收的诅咒散出。
克莱恩看着接下来自己亲历的一切,目光微不可察的移到了恰好出现在画面中的书桌边角,再次确认了那张书签沾染血污却依旧完好无损的全过程。
“看起来,是个‘恶魔’......”
麦克斯和伊康瑟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很可能与疯狂开膛手有关。
贝克兰德虽然野生非凡者众多,并且许多都被官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但这之中绝不包括“恶魔”和“异种”。
这并非什么非凡途径,而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机械之心、值夜者、代罚者,凡是沾染了这些途径的非凡者,基本与怪物无异,某种意义上是比极光会的疯子更危险的存在。
“现在你该回答阿罗德斯的问题了。”
前所未有清晰的画面飞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血红的字体。
“罗塞尔·古斯塔夫生前最后一次出海,是在什么时候?”
瞧着镜面上中规中矩的问题,伊康瑟皱了皱眉,并且不动声色的又远离了麦克斯几厘米。
“我不太清楚,是视察因蒂斯的间海舰队?”
“错误!”
粗大的闪电从天空落下,当着克莱恩和伊康瑟的面,将麦克斯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批的染上了一抹银白,根根树立。
“罗塞尔·古斯塔夫最后一次出海是......”
如水波般流动的镜面上,血红色的文字被无形扭曲,仿佛正在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扭曲。
灰白的雾气愈发淡薄,同样对这个问题不慎了解的克莱恩凝望着镜面,因人皮面具而僵硬的脸庞微微颤动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这个名叫阿罗德斯的镜子正试图想自己传递某些消息。
虚幻的鲜血从镜面中的文字上淌下,浸染了残留的些许灰白,尚未成型的灰白线条骤然消逝,古朴的银镜又回到了深沉如水的平静。
“看起来之前使用那件封印物影响它是正确的。”
见自己负责的这件封印物终究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伊康瑟毫不遮掩的舒了口气,骨节粗大的手掌顺着发梢,似乎是在试图让自己的杂乱的头发整齐一点。
一旁的麦克斯没有接话,而是一把用手中的黑布将它裹了起来,摇晃着自己还没有从闪电酥麻中换回来的脑袋,朝一旁的同僚摆了摆手。
“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了......”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神涣散。
将黑布包裹的镜子背朝着扣在桌上,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看起来比麦克斯亲和许多的伊康瑟朝克莱恩笑了笑。
“刚才阿罗德斯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但出于对一般民众的负责,我们还是需要留下一些备用手段。”
备用手段?
众所周知,蒸汽教会的非凡者小队可以说是除了知识与智慧之神信徒外,最全面的官方非凡者小队。
不会是要签契约之类的什么东西吧......克莱恩回想起曾在罗萨戈身上见过的神奇物品,表情却依旧自然。
“没问题,我愿意向神证明我的虔诚。”
说着,他熟稔的在胸前顺时针点了三下,对面的伊康瑟和麦克斯看起来也更亲和许多。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有一个共同信仰的神明,对于他们这些官方非凡者来说也更为方便。
“放心,不是什么严苛的要求。”
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伊康瑟边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张淡黄色的纸张,边安慰道。
他将那张与克莱恩在罗萨戈身上见过的物品极为相似的纸张,轻轻推到了克莱恩面前。
“这是‘太阳’途径的非凡物品,是一张有效期一个月的‘公证书’。”
克莱恩审视着放在自己身前的“公证书”,果然在淡黄色的纸张底色上看见了不太明显的“太阳”标识,以及更为清晰的“蒸汽与机械之神”圣徽。
这张散发着温暖气息的纸上只有一条条款,其他部分空空荡荡。
“以伟大的”蒸汽之子“之名起誓,凡允诺者,不许在向机械之心非报备情况下离开贝克兰德。”
将那孤零零的条款读了几遍,克莱恩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古怪。
如果他没记错,所谓的“蒸汽之子”死了快两百年了......
这应该是大帝称帝之前,还没有与蒸汽教会决裂时的名号,为什么会......
看着克莱恩脸上的疑惑,对面的伊康瑟捋了捋头发,模糊解释道:
“现在‘蒸汽之子’的称呼指向另一位存在。”
他没有说得更详细。
对于普通野生非凡者来说,他们认知中最为强大的或许就是各个教会教区大主教,那些半神或者执掌对应位格非凡物品的执事。
而这份“公证书”很显然指向的是真正的大人物。
“我知道了。”
联想到之前看见的那张日记,克莱恩装作半懂不懂的样子,从善如流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先不说这份“公证书”是否能真的束缚住自己,反正最近他也没有离开贝克兰德的想法,这只是走个过场。
“好,”伊康瑟拿起了那张纸,上下扫了两眼,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将它与扣在桌子上的银镜一同收回了大衣内侧。
“一个月之后,你可能还需要在签一次这种‘公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