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兰德桥区,无人的小巷内。
安宁的黑夜中,一个矮小的身影矫健的从最后一班公共马车上跃下。
她按着头顶的帽子,匆匆穿梭在淡黄色雾气中,一抹倔强的金发从帽檐下露了出来。
偏僻但四通八达的巷子里,这个身影依靠着不那么干净的墙角,暗中观察许久后,才故作平静地走进了小巷,右手揣在兜中,僵硬用力的手腕略显违和。
淡黄色雾气淡了许多,休看着巷子中站着的那位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轻轻咳了一声。
这男子仍穿着黑色燕尾服,浅棕色的眼眸扫过休的头顶,低沉道:
“有一个任务给你,报酬可以是‘治安官’的魔药。”
他语速颇快,听起来似乎有些焦急。
“我已经有一份主材料了。”回忆着花了一整个下午和佛尔思的预演,休镇定摇了摇头。
“我可以帮你处理掉那份材料。”男人快速回应道。
他扫了眼丝毫没有动摇的休,“当然,如果你要选择金镑,我也可以理解,不过‘治安官’的魔药并不是很容易凑齐。”
句末,他强调了一下,听起来好像真的在为休考虑。
金镑......休大概计算了一下,微微颔首。
“我选择金镑。”
“好吧,那么接下来我们谈一谈任务。”男子听了休的选择,稍稍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次任务没有什么危险,当然也可能会有危险,这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初期我会先付你30镑定金,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当作经费。”
“什么任务?”休微皱眉头。
在赏金猎人的圈子中,三十镑就已经足以让整个东区的赏金猎人轰动,这个条件过于优越了。
“通过你的渠道,打听最近都有谁在注意卡平的事情,最好可以列出一份名单。”
果然......已经和佛尔思推断出大致内容的休没有过于惊讶,而是十分专业道:
“卡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对面的黄金面具表露不满,休严肃的强调道:
“报纸上只报道了侠盗‘黑皇帝’,东区每天都有不少黑帮和行踪诡异的人打听那些黑帮的事情,你也不想收到一堆关于黑帮内斗的报告吧?”
黄金面具遮住了男子的表情,但他垂在身旁的右手微微动了动。
作为军情九处的成员,他很清楚东区黑帮水深的现实,卡平最近的行动也确实触动了许多不知情者的利益。
犹豫了一下,他斟酌道:
“侠盗‘黑皇帝’不知道从那个渠道得知卡平在背后参与人口交易,随后实行了刺杀活动。”
“他也是一名非凡者,同时还在现场最后留下了两张塔罗牌。”
塔罗牌!
休不那么显眼的眼角抽了一下,旋即她马上平复了激动,嘴角扯出干硬的微笑。
“塔罗牌?”
“‘审判’和‘皇帝’。”黄金面具男子似乎没有发现休刚才表情的微妙,继续道:
“之前东区也有一次恶行恐怖袭击,最后那个伪装成小丑的歹徒留下的也是塔罗牌。”
“是‘世界’和‘高塔’。”
刺骨的风掠过男子燕尾服的衣角,吹出了些许褶皱。
“我们怀疑这些塔罗牌是一些隐晦的暗示,或者就代表着这些不法者的代号,总之你调查的时候可以多留意一下有关塔罗牌的信息。”
“审判”......我就是“审判”,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参与了有关卡平的行动......休表情不动,嘴角的微笑却像是在深思般缓缓平复。
在听到“世界”牌的一瞬间,休就确认了后者是“世界”先生曾负责的行动。
不过“世界”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此刺杀卡平,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愚者”先生的任务,这个人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脑中各种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弄得休感觉两侧额角发胀。
算了,下次塔罗会“世界”先生应该会提到,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问一下......思考一会后,休迅速放弃了继续探究的念头,决定回去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自称更善于思考的佛尔思。
“我知道了。”
黑色占据主调的小巷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淡黄之中,黑色燕尾服仍随风摆动的男子看向了一旁,脸上的黄金面具反射着微弱的光。
“她刚才有一定的情感波动。”黑暗中,眼瞳淡金的艾格隆一点点显出身形,扯下了盖在身上的斗篷。
这件“秘祈人”途径的封印物对精神比较敏感的他负担很大,呻吟般的呓语总会让他联想到罗塞尔大帝描述的吉巴罗的落幕。
“在听到塔罗牌的时候。”他嫌厌的拍了拍肩膀不存在的灰尘,特地补充道。
黄金面具男子稍作沉默,旋即若似无事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
哼......艾格隆侧过了头,玩味审视着对方潜意识海洋中隐藏很深的愧疚,嘴角微扬。
“或许吧,决定权在你,我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作为一个半退休人士,他不愿意管那么多。
而且,很不巧,他也不喜欢他卡平。
贝克兰德,丰收教堂。
温暖的火光拥抱着渐渐冷清的教堂,祭坛前,埃姆林·怀特握着半靠着粥桶的铁勺,觉得自己胳膊已经失去了知觉。
看着最后一位为了免费热粥而来的“信徒”离开,他轻声抱怨道:
“神父,他们很多人都不是母神的信徒,这一桶粥只有三分之一分给了真正的信徒。”
长牌座椅前方,高大身影双手还在胸前,仿佛正在哄睡一个不存在的婴儿。
“母神是万物的母亲,她的仁慈是对生命的仁慈,我们有义务帮助所有迷茫与困苦中挣扎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会想起母亲的怀抱,重新考虑自己信仰的选择。”
埃姆林望着面容慈蔼的半巨人主教,心里一阵空虚。
很显然,他又一次被神父说服了,虽然他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