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上没有固定的地方要去，通常是想到哪里去哪里。

一路向南出发，走走停停，遇上过形形色色的人，或面容鲜活，或神情麻木，或善人，或强盗。

慕流兮坐在小船上钓鱼，晃晃荡荡，心无定性，经常是一天的时间都很难钓上一条鱼，但是他不在乎，开心就好了嘛。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很快的，慕流兮的小水桶里盛满了钓上来的鱼，鲜活的，正在蹦蹦跳跳。

封姜望着他仍显得稚嫩的侧脸，笑了笑，轻声道：“慕流兮。”

慕流兮转头看着她，阳光落下了，他的睫毛看上去都是金色的，轻轻地扑闪着，眸中含笑带着疑问，像是不知道封姜为什么忽然喊他。

“今天钓上的鱼挺多的。”

慕流兮点了点头。

片刻，又陷入了沉默。

慕流兮有一瞬间懊恼，或许，他不应该想起来。

他是慕流兮，她就会是封姜，会是一直陪着他走遍大江南北的封姜，但是他若不是慕流兮……

变化如此明显，没道理封姜看不出来。

她只是由衷的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封姜想要贪心一些，再贪心一些，回归那个主神之位之前，好歹要让自己开心愉悦一段时间吧？

显然，这段时间是有期限的。

两年，三个月。

等过年吧，到了过年，她就不在这里赖着了。

她娘给她的冬衣，还有两件崭新的没穿过，一件红袄裙，一件白斗篷。

和慕流兮的相处，明显的少了几分稚气趣味，慕流兮倒是想继续装傻，但是每当他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就不敢装了。

像是耍杂技的猴子。

封姜越来越沉默，她好像在逐渐回归很久之前的模样，眸中的淡漠，像深渊，像冰窟。

落雪了。

湖面上冰封了厚厚的一层，两人在上面走了很久。

封姜换上了她的新衣服，红色的小袄衬得这张脸都鲜活了不少。

轻轻一笑，足以倾城。

眉眼笼上了一层雾气，远看过去，影影绰绰，像是坠落凡间的神邸。

衣服还是有些大，估摸着封母没想到这两年她会长得这么慢。

不过正好把手放在袖子里，防风。

哪怕她不冷，也喜欢极了这样的烟火气息。

又是一年正月初五，已经成功当上太子妃的齐翾收到了一封来信，身后白衣男子想要帮她打开，被制止了。

不知道为什么难受，但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是十分的难受。

她说想回镇上看看，白衣男子觉得有些为难，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但是齐翾眉眼间的落寞又让他心生不忍。

元宵节的当天，齐翾赶回了镇上，看了看她曾经住过的小院子，现在已经住上了新的人家，是一对夫妻。

欢颜还在那里伫立着，迎来送往。

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只是少了一个人罢了。

忽然，有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她，说，天冷了，别着凉。

蓦然，齐翾的眼泪掉了出来。

有些人，终究是要融入的。

也有些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