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不光是腹部的伤口疼,就连之前胸部的旧伤也连带着疼痛,一举一动都好似是巨大的折磨。
“阁下,我来吧。”
一位骑士将提奥多扶起身,另一名骑士从提奥多手中拿过手帕蹲下身代替提奥多擦拭着地上的血迹。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提奥多是怎么受到的这么重的创伤的,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教廷大主教受着重伤擦地吧,这让他们面上过不去的同时,也违背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和坚守的骑士精神。
“多谢”
提奥多并没有坚持,将手中的手帕递给了骑士,牵强的笑了一下,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待拉奥姆回来后,拉奥姆从骑士手中接过提奥多的胳膊搀扶着,提奥多走了两步,向身后的骑士致谢后,跟着拉奥姆的脚步向城堡的顶层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提奥多反而觉得今天走的比往常都要快许多。
拉奥姆将提奥多扶到了顶层的入口,停住了脚步,望着提奥多惨白的面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书信,在提奥多诧异的目光中,塞到了提奥多的手中。
“阁下自己决定是否要交于冕下吧。”
提奥多艰难的转过身,看着拉奥姆离去的背影,握了握手中的书信,心乱如麻。
提奥多轻轻的推开了居所的房门,室内一片黑暗,唯有卧室的灯还亮着,门也是开着的,提奥多似乎隐隐看见了老教皇坐在书桌前的身影,心里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提奥多默默的将拿着书信的手藏回了宽大的衣袖,向卧室内走去,似乎是感觉到了来人,提奥多刚走一步,居所内的灯就全亮了,老教皇转头向门口看去,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待看见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提奥多时,变了脸色,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提奥多看着越走越近的老教皇,看着老教皇面上毫不作假的担忧与心疼之色,更加攥紧了手中的书信,心中越加的胆怯,更不敢向老教皇坦白。
“我的孩子,你怎么弄成了这样?是碰见了强大的恶魔了吗?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老教皇连忙扶着提奥多走向卧室,提奥多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孩子,你怎么不说话?”
老教皇忧心的看着提奥多,将提奥多扶到了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上。
“教父……”
提奥多嗫嚅了半天,终是没有勇气,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
“教父对不起,我把您的教袍弄脏了……”
“一件教袍算什么”
老教皇笑着揉了揉提奥多的头发
“只要你没事就好。”
提奥多低下头,不敢于老教皇的目光对视。老教皇看着提奥多皱了下眉,随后看到了提奥多走过的地方所留下的痕迹,一滴滴格外醒目的鲜血,而鲜血还在流淌,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椅子脚下。
“伤没治好?”
提奥多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让我看看。”
老教皇不容置喙的吩咐道,手当准备伸往提奥多的伤处时却被提奥多的手拦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看不得的?都是男人,难道你想活活流血流到死吗?”
老教皇故作严肃的看着提奥多,提奥多抬起头望着老教皇,但就是紧紧的握着老教皇的手,不让老教皇的手进入一步。
“教父,对不起。”
提奥多轻声道
“怎么了?有搞什么事情了,是又有人准备弹劾你了?”
提奥多抿了抿嘴,凝视着老教皇的眼睛忽的下定了决心。
提奥多从椅子上起身,重重的跪在了老教皇身前,将老教皇都下了一跳,可能是动作太大了,牵连着提奥多胸腹两处的新旧伤口格外的疼痛。
“怎么了这是?今天怎么回来这么不对劲?是任务失败了,还是在外面胡来了?或是一起被好几个家伙弹劾惹众怒了?”
提奥多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就赶紧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处,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
“教父,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提奥多将左手伸了出来,拿着一叠染上了血迹的信纸,双手捧着,恭敬的递到了老教皇身前,头深深的向下低着,埋在两膝之下。
“不看,你先治疗我就看。”
“教父还是看看在决定要不要替我治疗吧……”
提奥多坚持道,手臂微微发抖,终是愧疚与歉意和良心压过了心中的恐惧与胆怯。
“这是什么?”
老教皇看了一眼提奥多手中带着教廷印记的信纸和权戒,并没有接过来,而是转过头向提奥多问道。
“教父,您,您自己看吧。”
提奥多抿着嘴,低垂着眼。
老教皇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权戒拿走放到了一边,随后从提奥多手中拿过了那一叠信纸。在老教皇取过信纸的瞬间,提奥多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起来吧”
上方半响没有声音,提奥多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听到老教皇的声音提奥多抬起头,却见他交给老教皇的信纸正在老教皇手中燃烧着,此时已经烧得就剩一角了,待全部燃烧殆尽,信纸的黑灰被老教皇轻轻一吹,吹落到了洁白而柔软的白色天鹅绒地毯上。
“教父?”
提奥多惊异的看着老教皇和地上的灰烬。
“教父您没看?”
“我没看,我为什么要看?过去的东西,过去就过去了,看他还有什么意义吗?”
老教皇淡淡的道。
“可是教父……”
“没有什么可是。”
老教皇拉着提奥多的胳膊却是没能拉动
“教父,您不知道的,您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提奥多的情绪有些激动,或者说是崩溃。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我也不想听。”
“教父,您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您知道了一定会要杀了我的!”
提奥多崩溃的抱着老教皇的脚哭的泣不成声。
“教父,我就是个畜生!”
“孩子我准许你骂自己,但我不准许你骂我,你是畜生,我是什么?”
“不,教父,不是这样的……”
“教父,我居然谋划如何谋害你,如何毁掉教廷维护的秩序……”
“教父,我把你骗到维也纳就是个阴谋,教父……”
老教皇静静的看着提奥多的哭诉,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似乎一点都不对这些事情感到震惊。
“无话可说了吗?那就别哭了起来吧。”
“教父……”
提奥多茫然的看着老教皇。
“教父我是该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