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山上的教皇宫与圣座共进一餐,这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但这却并非提奥多所求,甚至身在其中他有些厌倦,他以前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并不觉得与圣座共进一餐是什么多么荣耀的事情。
饭后,提奥多和老教皇暂别,想要拿着自己的行李随便在圣城或者圣城附近找一个住所,只要有住的地方就好了。现在他也没有那么多苛刻的要求了。人总是这样,在生活富足的时候挑三拣四,得陇望蜀,当真到了穷困潦倒的时候就除却居所安定外别无所求了。
只是他返回到马车,马车内他的行李已然不在,看着空空如也的马车,提奥多眉头微簇,回到教皇宫附近,拉住了一位侍从稍稍询问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不过侍从的口气格外的客气,甚至还隐隐多了些许尊敬,这是他以前都很少得到的,这让提奥多又是不禁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和侍从别后,提奥多沉着脸向教皇宫内走去,一如从前一般无人阻拦,提奥多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紧张的向老教皇的居所走去,脚步越加急促。
果不其然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看见自己的行李已经被打开,提奥多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虽然他很不喜欢和老教皇亲近,还有些许赌气的意味在,但这不意味他希望别人知道,希望被以前的朋友知道,被他们知道他现在吸烟酗酒赌博,染上了各种不良习惯,即便堕落,但终究还是向往光明的。就像中古时代的一位作家弥尔顿所写的失乐园中所说的那样:“执掌地狱的大权,也抵不过他回忆自己曾是光明之子的痛苦。“
“这就是你的衣服吗?都已经磨破了,而且这样的寒酸实在是不太符合你的身份,我觉得我还是找人按照你的喜好为你定制一件比较好,无需和我客套什么。”
老教皇蹲在地上,打开了提奥多收拾的行李箱,箱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完全没有他替提奥多收拾的仔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老教皇头也没回的开口道,从敞开的行李箱中拽出了两件比提奥多身上那件黑色教袍还要破旧的衣服。
提奥多静默的站在老教皇身后,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说是怒气也许有些牵强,更多的可能是惊惧。
“还有你的行李就不会好好收拾收拾吗?都多大的人了,所有东西都是这样没有规律的乱丢一气,怪不得你老丢三落四的,也亏得你自己能找到,可真是难为你了,也许安东尼说的没错,我真是把你惯坏了,现在收拾个东西还跟小时候一样没个规矩。”
老教皇一边整理着提奥多乱糟糟的行李,一边口中抱怨道,提奥多从进来为止道现在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这么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这让老教皇不禁有些感到奇怪,刚要回头看一眼,就听提奥多冷冷的说道:
“惯坏了?那不也是您自己惯的吗?我的行李收拾成什么样子也轮不到您来操心,只要我自己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就好了。况且,我有麻烦您帮我收拾行李吗?谁准许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我的行李搬到了这里,还擅自打开了我的行李。”
“我的孩子,以前你的行李都是我为你收拾的,你今天怎么了?还在埋怨我将你丢到了林顿吗?我的孩子,你放心,教父以后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你丢到那么远的地方了,我可以体会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生活在那种恶劣环境下的心情,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可以给予的并且是不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应允你。”
老教皇并没有被提奥多不客气的指责所触怒,只是最多为提奥多的疏远而伤感,现在回想起来,仔细想想,把一个从未独自离开过圣山,将一个一直粘着他的小家伙丢在那种苦寒的地方,确实也是够残忍的,他现在还能想起当时提奥多抱着他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亲口下令被发配到那种地方,这想必是很不好受的吧。其实这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可惜那时候他一想到提奥多的背叛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主观意识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以往提奥多的种种过错也都被他一一细数,现在想想,若是当初他还能理智一些,让弗朗西斯吧话说完,恐怕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提奥多不会被丢到那种地方,他的教子也不会这样与他生分了。
“以前是以前”
提奥多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让老教皇有些惊讶,但却也在他的情理之中,换做是他恐怕也是要有不少抱怨的,毕竟这个落差也太大了,虽然可以理解,只是听在耳中,终究还是有些心疼的。
“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劳烦冕下,冕下还是将东西递给我,我自己收拾吧。”
提奥多这样说着,伸手就想将行李箱拉过来,老教皇起身将地方让了出来,见提奥多行李的底部还有一件破旧的衣服,伸手就将其拽了出来,见老教皇将这件衣服拿出来,提奥多脸上的平静再也绷不住了,神色大变,丢开了行李箱,伸手拽住了这件衣服,提奥多的反常举动让老教皇感到格外的奇怪。
“怎么了?这件衣服里面有什么?”
一拿到手上老教皇便觉得这件衣服不听寻常,衣服相比之前两件都要重上不少,而且还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这放在乱糟糟的行李里实在是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还给我,冕下还是我自己来收拾吧。”
即便老教皇正拽着衣服的那一头,提奥多也不松手,仔细看去,提奥多脸上那似乎是紧张。
“里面你装了什么?”
老教皇见提奥多如此作态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咳咳……”
也许是提奥多太过于紧张所致,一时间忍耐不住自己身体的不适,咳嗽了两声,提奥多下意识的用手掩住嘴,提奥多的手松开了,老教皇顺势将衣服拿了过来,一弹开衣服,一根根包装完好的小圆棍从衣服内掉落了出来,滚落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老教皇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提奥多,再次蹲下身,捡起了其中一根小圆棍,这小圆棍稍粗,两头微细,但也没有细到哪里去,远看还是一样的粗细,整体是包在一张特殊的包装纸内,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烟草香气。除却这样的雪茄外,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劣质的烟草,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美感,闻起来气味也不大好闻。
这些东西是提奥多最不愿意被别人看见的,这雪茄是他花了不少的价钱才买下来的,为了这几只雪茄他可是又欠了不少债,至于这几只味道不好闻的劣质烟草,则是他最常抽的东西,见老教皇将这些翻出来,提奥多气的又是一连咳嗽了几声,掩着嘴的手心中沾上了些许血丝。
“你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些东西?和谁学的?“
老教皇的神色严肃了不少,紧紧的盯着提奥多,提奥多身上的味道和他手中这个劣质的烟草味道一样,甚至比他还要浓郁,即便是用香水掩盖也是掩盖不住的。
“你难道不知道修士是不能触碰这些东西的吗?况且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东西会伤害你的身体的。”
虽然他并不长接触这些东西,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什么,但放到他面前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见提奥多将这些东西放在最底层整整齐齐的包好,那么想必必然是提奥多最珍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