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想了片刻,仰起头笑着对仁宗说道:“圣上仁厚,臣女年纪尚小本无所求,但仍斗胆求得一个口谕,望圣上日后成全臣女一个心愿可好。”
唐瑛一言,在座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唐大小姐也太过于大胆,这是在跟仁宗讨要旨意不成。赵韵坐在席位上心下不安,唐轩城望着自家女儿更是焦急,刚想开口便听得上座之人的笑声。
“哈哈哈,好好好,胆子倒也大,孤便准你一个心愿,不涉及政务即可,日后你若想到了,便进宫来向朕讨要便是了,孤一言九鼎”,皇上笑着说道。
席上的赵韵与唐轩城二人听罢才放下心来,这帝王的心思,自是猜不到的,未曾生怒便好。
“臣女谢圣上隆恩,臣女方才一曲已终,便且退下了”,唐瑛说着看了身后方才匆忙跪拜的唐婉柔一眼,眉头微挑。
“唐大小姐一曲既终,府上二小姐的画作想必也已完成”,皇后看着台上神『色』慌『乱』的女子缓慢地说道,“便将唐二小姐的画作呈上来,由陛下与本宫,以及在座诸位瞧瞧罢。”
身旁的婢女便前去高台之上将那副花取来摆在仁宗与皇后面前。
众人方才想起高台之上的唐婉柔,纷纷着眼看了过去。眼下唐婉柔虽早已心急如焚,仍是尽力保持着身体与语调的平稳,此时已是无力站立,便保持着跪拜之姿,众人远远瞧着倒是觉得姿态出尘,竟让人心生怜惜。
“臣......臣女方才为姐姐的琴音所『迷』,未......未能做得一画,有污圣目,望圣上与皇后娘娘饶恕臣女的过错”,唐婉柔音『色』仍旧有些颤抖,却挺直了身躯,看向高座之上。
帝后二人均是面『色』不虞,掌画婢女此时已将唐婉柔所作画转来,呈现在众人眼中,众人瞧见画作之时,便明白了方才帝后的神态。眼前之画,分明是一摊五『色』混杂的颜料,杂『乱』地铺列在宣纸之上。唐轩城待看清纸上所作之后看着台上跪立的女子,倒是身姿端正未有瑟缩之态,心下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帝后,这百花宴上皇后自是不会因这画迁怒于人惹得圣上不愉,只等着这座上之人开口便是。
众人心下皆知,这作画之人最是讲究心境入画,其次便是意境深远,一副画作之内若无心境,便是一副死物,空有心境而无意境,亦属下作。唐婉柔这幅画,自是无法入眼,在座夫人无一不摇头叹息,这样空谷幽兰般的女子,可惜了。
唐婉柔依稀听到世家小姐的嗤笑声,心中的恐惧与耻辱之感已经快要将自己淹没,唐婉柔从未有过如此不堪的时刻,往年的百花宴再如何,自己也会是那百花宴上名列前五的女子,可今年,为何事情变成了这样,自己本想着描绘一副百花图,为何却是分了心神,怎么会这样。姨娘,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唐婉柔内心一次次地呼唤着云姨娘,可此时,周遭无人救她,有得只是耻笑与叹息。
唐婉柔不由咬紧了下唇,是唐瑛,都是她,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今日也不会在这看台之上受人耻笑,她在府内处处压制自己,却依旧不满足,非要在这百花盛宴上毁了自己辛苦树立的形象,唐瑛,是你生生毁我名声,我唐婉柔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必要你不得好过!唐婉柔闭了闭眼,心中有个地方开始变化,片刻便睁开了眼睛,神『色』却更显凄楚,目光灼灼地望着帝后的方向,唐婉柔知道,她此刻断然不能失了仪态,不然便真是惹得圣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