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已如一潭死水,再荡不起任何波澜,但宫中年岁太漫长,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漫长。所以第二天,她差吴铭叫来了稗官,虽不是珉国王宫里给她讲蔚城和宗若故事的那一个,但却是最聪明的一个。
她让吴铭将偏殿的小榻移至门口,她斜卧榻上,看着一池碧绿的荷叶,直言不讳地问稗官:“你可知道宗若的故事?”
他很实诚地摇头,那一脸的呆头呆脑真让她摸不着头脑。
“那你随便讲个故事吧。”
稗官就随便讲了个樵夫教儿子砍柴的故事,听得她云里雾里。这稗官啊,只知道将故事平铺直述,没有多大口才呢。
她又问:“你可知道什么离奇的故事?”
稗官望了这个奇怪的长公主两眼,又实诚地摇头:“现下最离奇的恐怕就是长公主的故事了。”
哦?
“说来听听。”
“都是些市井之言,恐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如实说来。”
稗官开了两声腔,他终于要展示他的实力了?
谁知他只是咳嗽两声,又跪了下去说:“微臣只听到了些许风声,并不敢断言。”
他穿过城里城外,走遍大街小巷,悠悠众口无一不是谈论着长公主的事。
话说青阳裴虽是长公主的面首,却爱慕长公主已久,于是在上元节那日,趁着淮王宫变,将公主掳走,肆无忌惮地侮辱长公主......怎知和公主已有婚约的姚槐大将军不甘,率军直接追了出去,并且亲眼所见公主与青阳裴面首……苟合。
稗官想起民间的传言,说公主虽生在王宫,却是狐妖所变,最爱去花街柳巷,是名副其实的好色之徒,而她传闻中的面首青阳裴,是真真正正的美男子,古央街头曾有人放言,若是能见长公主的面首一面,此生死而无憾。
听闻公主其实并不是被青阳裴所迫,而是自愿随他走的,只是可怜了姚槐大将军,不顾生死,千里追妻,却看见了这种事情......于是挑起了战争,姚槐将军与王君杀死了青阳裴,将公主夺回......
姜漓漓问稗官:“他们怎么说吾与青阳裴的?如实说来!”
“......”
稗官一言不发,吴铭抽出锃亮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虽战战兢兢却麻利地回:“他们说公主在珉国被青阳裴关在殿中数天数夜,说公主辱没了姚槐将军的门庭......”
“世人是不是都骂吾红颜祸水?”
稗官一惊,看了看长公主的容颜,考虑到自己身家性命,生生敷衍:“差不多。”
谁知公主竟是个细心多疑的人,她接着问了一句:“什么叫差不多?他们到底怎么说吾?”
稗官想笑,他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硬生生将从心底涌起的笑意忍住了。
“世人都说公主是......”他故意顿了顿说,“都说公主是丑人多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