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堂堂的姜国长公主,不适宜做这种不太细致的活儿,看来,她还是去殿中躺着更合时宜。
于是她走了,在湾湾崇拜的眼神中在熏人的烟味中冲出了东厨,迅速地躺在榻上。
东厨的浓烟啊,熏得她眼睛疼,熏出了她好多眼泪,就连枕头都湿了。她寻思着,这枕头,得让宓香洗洗才行,不然在这连绵的大雨天里,得发霉了。
估摸着药快煎好了,姜漓漓扯过夏日的薄被擦了擦眼睛,然后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
她好几次对自己说,没关系的,肚子里的不过是还没有生命的死物而已。
即是死物就不必缅怀,也不必觉得沉重。
没过多久,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在长明灯的照射下,她坐起来看着墨寒徐徐走进大殿,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墨寒摸了摸她的额头,就像儿时那样亲昵,他没有点破她的脆弱,也没有嘲笑她红着双眼的丑样子,他只是皱着眉说:“漓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姜漓漓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把他手中的药给喝了。
咕噜咕噜的,甚至没有嫌弃药太过苦涩。
她问墨寒:“喝完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
原来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墨寒又说:“你先好好休息,过一会儿就会有反应了,从此以后,你不要吃辛辣冰凉的东西,要关好门窗,切不要吹风受凉,吾叫湾湾来照顾你,夜已深,给你调理身体的药吾没还没有配好,吾先走了。”
她强装欢笑:“劳烦师兄操劳,不用湾湾照顾,我可以自己照顾好我自己。”
墨寒迟疑了片刻,便说:“也好,湾湾只会捣乱,帮不了你什么忙。”
墨寒走了,又去了东厨,没过多久,她只觉得全身乏力,汗水自她身体里滚滚流出,她躺在榻上,不安地蜷缩着,肚子一点都不疼,但是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了好多血,她换掉了染了血的衣裳,在那滩血迹中,有一团细小的血肉,虽然小得吓人,但是已经有了四肢,她看着甚是骇人。
“墨寒......”
她蜷缩在榻上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墨寒似是听了她的呼唤,即刻就轻轻打开半扇殿门,走到她的身前。
还好,墨寒抱住了她,她将头埋进了墨寒的衣裳里,墨寒的身上有一股草药的味道,让她安神,她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墨寒,闭着眼睛,没有流泪,没有言语,而墨寒也像从前一样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像是在安抚她躁动的心,直到她睡去。
连绵的雨,数日不开,阴风怒号,姜漓漓醒来时,宓香端着两碗汤站在不远处。
姜漓漓发现自己起不来了,就像没有了筋骨,她试了两次,都徒劳无功,她躺着对端着两大碗汤的宓香说:“宓香,你扶我起来吧。”
宓香望了望长公主,不禁愁上心头,区区过了一夜,公主怎么像极了病入膏肓的病人,一片死气?
这整整一天啊,姜漓漓不是喝大补的汤便是喝调理身体的药,喝到第十碗药时,听见原本守着宫门的吴铭在她的殿外说:“禀公主,宫外有一个叫拂弦的人说是您的好友,特来求见公主。”
姜漓漓勉力端着药碗的手颤了颤,黑色的药水在碗里几经荡漾后归于平缓,她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雕花的殿门她已看过千百遍,再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只是从殿门外传来的声音中好像提及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她刚才听到了谁的名字?
拂弦吗?
那个自称是青阳裴的拂弦。
“快,快请他进来。”
拂弦不是说他是天上的神君,人间诸生于他如浮云吗?他怎么会来呢?特地来看她的吗?她怎么还有一丝忐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