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军师不军师,军师管得你们,却不曾对俺们说过!你要是不开门,俺们便把东西卸在这城外。反正已经是送到了!”
一边说着,刘武周便装模作样的转身,招呼身后的人把几辆板车往城门下推,却是再不理会城头上的喝止。
“他娘的,这贼厮,真是狗肉上不得宴席!老子定要禀告大王,抽他的鞭子!”
城头上的兵头无奈,只得挥手道:“下去一队人,把东西拉进来!还有叫那混球等着,老子回来之前,不准他走!”
说完便下了城墙,向县衙方向跑去。
县城紧闭的大门慢慢开启,一队打扮相对整齐的士兵黑着脸走出,嘴里还兀自埋怨,说这帮没让军师训练过的家伙就是不懂事,还像原来的土包子。
便在这时,眼前忽然亮起一片火光,被推到城门外的板车不知为何忽然着起火来。
刚走出城门的士兵被火光晃得茫然,竟是懵了。
一连片的刀剑出鞘声响起,容不得众人有过多反应,便只见对面的人长刀前指,怒吼道:“大隋官军在此,杀啊!”
“杀!”
原本懒散的队伍气质突变,两千人刀剑如林,突然加速冲向洞开的城门。已然出城的士兵这才如梦方醒,急忙转身往回跑。
然而双方的距离太近了。其中一人鼓足勇气,手中步槊刺向对方的胸膛。但令他绝望的是,那一瞬间响起的并不是刀刃入肉的声音,而是金与铁的交鸣。
对方看似破烂的衣袍下,竟然覆着铁甲。
“噗!”
刀光闪过,随着鲜血飞溅,失去生息的身体倒在甬道之中,被无数人踩踏而过。
报信的兵头这边还没跑到县衙,城门方向的喊杀声便响了起来。回头看时,只见火光如龙,映照得刀剑凛冽。
对方杀进县城后并不急于夺取四门的控制权,反而长驱直入,径直向县衙杀奔过来。
“娘咧,可要了亲命了!”
兵头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一想到是他下令开的城门,脚就有些发软。终于在数息过后,跺了跺脚,转身往南门方向跑去。
“快跑哇!官军杀进城啦!顶不住啦!”
凄厉的喊声传遍大街小巷,整个曲沃县城顿时乱了起来。
彼时的毋端儿还在县衙内堂里和部下喝酒听曲,整个后堂充满了丝竹曲乐和欢笑声,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待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兵闯进去哭喊时,刘武周已带人杀到县衙门前。喊杀声与火光随着被推开的大门轰然而入。
“好胆!取俺兵器来!”
毋端儿拍案而起,大着舌头怒吼出声,却是没走出两步就先摔了个大马趴。
后堂众人乱成一团,乐师舞女们尖叫着奔逃,兵头将领们慌乱的找寻自己的兵器盔甲。待众人乱哄哄的拥着毋端儿出门时,正和杀奔而来的刘武周碰了个面对面。
“tui!”
被鲜血染红了盔甲的汉子吐了口血水,横刀前指,对身侧一名全身披挂青年森然道:“文贤弟,瞧见穿锦袍那厮了么?那便是害你文氏一门的贼头,毋端儿!”
青年闻言,额头的青筋瞬间绷起,眼睛开始泛起血色,咬着牙慢慢举起手中宝剑。
“毋端儿,纳命来!杀!”
“杀!”
血色的洪流轰然而入,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扑向毋端儿一众。鲜血在火光的映照下,带着妖冶猛然溅射开来。
横刀砍过身体,长矛洞穿铁甲。双方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再扑上。县衙之中的火光越来越盛,终于在某个时刻,变成浓烟滚滚。
落日的余晖消失殆尽,曲沃县城彻底陷入杀戮的海洋之中。
到处都有战斗,到处都是厮杀。有外逃的士兵路过大户门外,趁机进去杀人抢掠。还有浑水摸鱼的匪徒破开店铺的门板,翻找金银所在,完事便一把火烧了铺子。
生灵在哭喊,恶魔在狂笑。
随着夜色降临,县城内火光冲天,混乱越来越大,如同修罗炼狱。被黑暗所笼罩的人们,全都变得疯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