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一声弓弦响动,队正身前某个猫身藏于辎重车后的校尉正要开口说什么,便被穿过草料捆的羽箭扎进了前额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哎!”
王伯当耷拉下肩膀,暗叹他的箭法果然还是稀烂。而外面那位差点被吓尿的队正也终于喊了出来。
“敌袭(破音)呀!”
道路上的长蛇队形此时已然崩溃。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奔向辎重车的后方,躲避林中射出的箭雨。用以阻挡的铁盾皆在板车上,几个队正呵斥着手下取铁盾防御反攻,但在露头的士兵转眼就被射成刺猬后,剩余的人便任凭如何打骂也不动弹了。
“有弓箭手埋伏!骑兵上前!进攻!”
房崱落下马来,被几个亲兵以铁盾护着大喊。而回过头来的右骁卫郎将当场就哔了马,看着前方的景象眼皮直跳。
让骑兵进树林?这个姓房的人才是谁找出来的?
倒是刘长恭反应快,立时命已经取了盾牌的亲卫结阵上前,掩护后方的士兵们取装备。同时令骑兵准备抄后围堵。
很快,距离中军近的士兵开始一队队取了盾牌,结阵向瓦岗军埋伏的树林靠拢。可还不等双方接战,却听林中马蹄声响,老王已是带着人先一步溜了。
埋伏在林中的弓箭手不过两千人,并非是谢映登的弓骑兵,而是王伯当手下才整编了没多久的河北降兵。
眼下这些人看起来似模似样,似乎训练得颇有成效,但也只是看起来。
五轮齐射,用掉的羽箭多达万支,但实际中箭的隋军还不到一千,直接被射死的就更少了,大部分都只是受了伤。
比如某个四肢都被钉在辎重车上的伙长,一直在箭雨中哭嚎,流的尿比血都多。
所以交战是不可能交战的,只能打个埋伏偷袭两下这样子。
隋军结阵进入树林时,伏兵已然没了踪迹。
林中跑马的路线是提前清理过的,为的就是跑路迅捷方便不撞树。王伯当与手下虽然骑的是驽马,但怎么也比两条腿的士兵跑的快。而且在这种地形下,就算是右骁卫骑兵追来,也得老老实实的减速慢行。
出这个骚主意的并不是小徐,而是程咬金。
这货原本是济州爱好旅游交友的一个小地主,对濮阳一代的地形比较熟悉。而卫南到濮阳一代的树林大多密集相连,真要是按他这个套路进行下去,等隋军走到韦城怕是连一半都剩不下来。
实际上,在经过一轮伏击后,房崱与刘长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以后要避开这种地形了。
往南如果不走卫南至濮阳这条路,便只能往西进入黄河南岸的乱石谷。届时右骁卫骑兵战力被地形限制,便是瓦岗军大展身手的时刻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练兵机会!希望隋军没那么聪明!”
马背上的王伯当看着这群连马都还骑不稳的手下,暗叹了口气。
没什么是比实战更锻炼士兵的,平时让这帮家伙学骑马,进展那叫一个慢。摔一下都要哀嚎半天,总憋着法的偷懒耍滑。
可自刚刚偷袭完隋军集体跑路时,眼见几个因为拐弯不及时撞树上的家伙鼻血横流,却麻利的再次爬上马背,哼都没哼一下。
只有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这帮人才能发挥出潜力,并把潜力化作能力。
“要不?杀他个回马枪?”
这想法连小徐和老程都没想过,想必隋军就更想不到了。没准眼下他们就在救治伤员,掩埋尸体,这个时候再来一波,或许比刚才的战果更大。
王伯当怦然心动,下意识的扭头,却没注意身前一个士兵经过时拉开了一截横在前方的树枝。
“砰!”
“呃呀!”
魁梧的身影被抽落马下,鼻血和眼泪顿时哗哗得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