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都尉他们怎么办?总不能就扔下吧?”
话音落下,众皆把目光投向屋内一人。后者彼时正在检查自己的包袱,见大家都看过来,便把东西放到一旁,叹了口气。
聚集在此的仅有九人,还要算上李成。
托段雄的福,众人滞留关内便没能再出得去。而更倒霉的是,因为甲胄在身又没避人,仅在第二天,以段雄为首的近五百残兵就被叫去府衙,再也没出现过。
李成因与几个脱了盔甲的士兵出去闲逛,恰好避开。而眼下想要跑路,却还要想办法把那些人找到才行。
当然他还有自己的小九九,能帮则帮。但若真到了危急关头,肯定要撇下众人跑路的。估计其他人的心思也都差不多。
“我估摸着,若真是要打仗,关内军队肯定要召民夫干活做工。咱们先见机行事,待入了军营,再想办法打听他们的消息罢!”
李成思索着可行的办法,大脑疯狂回忆某黑心东家的话,连口气也不自觉的变化,手指点着膝盖道:“而且吧,虎牢关离洛阳这么近,我觉得这帮人未必真的敢打,没准过几天就跑了!”
“若真是这样,俺可要给祖宗烧高香了!”其中一人高举着双手合十祈祷。
跑还是不跑,这也是老裴要考虑的问题。
虎牢关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只有东西两条出路。可往东有左武卫近两万兵马,往西则是洛阳的数万在京大军,哪边儿都像是火坑。看起来反倒是躲在关内最安全。
可任谁都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否则隋军都不用打,饿也把他们饿死了。
除非,能找个外援。
府衙前堂,老裴的目光看向东面,随即瞥向自己那败家儿子,沉吟道:“为父还不曾问你,那萧怀静言说你与瓦岗之人私下会面,可是真的?”
“是见过一次!”
坐在下首的裴行俨点点头,进而解释道:“那人叫樊虎,原是张府君麾下,与某同在八风营效力。此前会面,只是言说张府君坟茔所在。”
“唔!”裴仁基微微颔首,自动忽略掉后面的废话,只是说道:“既是旧识,你便修书与他,言说某愿助瓦岗取荥阳,问他们首领意下如何!”
“父亲要投奔瓦岗么?”
裴行俨倒没啥别的想法,纯粹就是好奇问问。却见他老子皱眉道:“你只管修书便是,成与不成,还要看对方意向!”
他是想引瓦岗寨入局,但未必是什么好意,纯粹就想找个冤大头来顶锅。
便在这时,下首一人忽然起身,拱手道:“大将军,少将军,不如某去送此书信,且与瓦岗之人言说厉害,定叫他们出兵相助!”
众人抬头看去,见说话的却是贾闰甫。
裴行俨暗自好奇,心说这哥们儿啥时候变得这么自信了,便见裴仁基已站了起来,上前拍着小贾同学的肩膀道:“好!闰甫有此心意,不枉某对你的栽培!你且前去,无论事成与否,都要尽早回报!”
“喏!”
贾闰甫一脸严肃的行礼,心底却陡然落下一块大石。
终于能离开这个大火坑了哇!
当然,虎牢关是不是火坑是件仁者见仁的事。单从地理上看,如果瓦岗能以虎牢关为屏据守,总比眼下把纵深都暴露在隋军兵锋之下的好。前提是他们能有足够的胃口来消化。
洛阳的皇帝陛下此刻还不知道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这几天心情好,难得不加班,早早的便去了后宫玩耍。
裴矩却是加班到酉时,待同僚尽皆下值回家,才令门外值守禁卫帮他抬着两箱子奏折径往中书省对面文史馆府库走去。
没办法,这年头纸还算是奢侈品。除了在京部门,各地的奏章还多有用木简的,他这把老骨头可抱不动。
“裴阁老,怎地是您亲自来了,交待一声,奴婢便遣人去取了!”这会儿还留在这边的,就只有“24小时值班”的留守内侍,见状便急忙上前赔笑。
裴矩只摆摆手,随即指着门内道:“陛下近来多问西域之事,某要进去看一下月前伊吾城送来的奏表。”
听到是有正事,内侍不敢怠慢,急忙开了门。
裴矩嫌内里昏暗无光,还命人给他找了个油灯举着。待进到里面,便直奔存放九寺奏表的架子。
话说老李那份奏章是放在这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