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节脸色一垮,转身就把眼巴巴站他身后的家丁给踹了个跟头。
“你特娘的聋了吗?还不快去取某官服来!”
“李御史心系百姓,真是吾辈楷模呀!”
李大德笑眯眯的看着发完了脾气,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的家伙,转身却是对郭通道:“你留下两个人保护李御史,可别被小人给害了!其他人,跟我去下一家!”
“喏!”
众人抱拳,簇拥着李大德转身离开。而两个留下来的精干小伙,却有一人自怀里摸出张折叠的宣纸来递给李伟节,笑言道:“李御史,这是您的发言稿,还请收好!”
还特么有发言稿?
后者耷拉着眼皮接了过来,待打开扫过两眼后,却是一愣。
这一波看似凶险,但暗藏富贵呀!
皇城之内,当李渊收到消息,气急败坏的要调兵镇压的时候,已经晚了。
朱雀门前三面路口早就被吃瓜群众围得水泄不通,连条狗都钻不过去。把守宫门的左右监门卫如临大敌,临时补了三倍兵力上城。
当然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李渊派去延禧门调兵的刘文静,居然连宫门都没出去就被人给套了麻袋,关进了詹事府的小黑屋,而周围站岗的翊卫士兵却连是谁干的都说不明白。
“反了!这是反了呀!”
尚书省东侧,安上门青石御道上,老李气得直揪胡子,脸色铁青得不要不要的。
“唐公,眼下三公子掀起民意,无非还是因李司录一事不满。当务之急,要安抚百姓。不如先将柳都尉等释放,再定李司录之罪责,必平息矣!”
被老李解救出来的刘文静上前言说,其他人却一时间脸色古怪。
往小了说,李纲那事儿就是个误会,但凡大度一点儿的人都不会真的计较。毕竟人家名义上那也是为了老李着想。可要往大了说,老李这把要是坑了李纲,那以后谁还敢真心给他提建议?
“不可!”
李大青天一眼就瞧出了这里面的坑,便黑着脸摇头道:“李司录乃我从义功臣,有功无罪,岂可言罚!这天下大不过一个理字!京畿百姓非是不明理的愚民,众卿随某上城!倒要看看这逆子欲要何为!”
众人便又转身,簇拥着李渊拐过礼部南院,往朱雀门的方向走。半路还叫了一营留守禁宫的府兵随行保护。
过不多时,不等走上城头,只是靠近,便明显听到门外熙攘噪杂的声音,嗡嗡的如同几十万只鸭子聚在了一起。
可随着渐次登上城梯,众人又忽觉好像哪里不对。
这气氛,怎么说呢……好像有些不太严肃的样子。
裴寂就亲眼看见,好几个趴在城垛上看着外面笑的右监门卫士兵从怀里往外掏瓜子。甚至于城外偶有掌声响起时,城头上居然还有士兵跟着一起鼓。
走在最前的李渊已是彻底黑了脸,待与左右对视一眼,便决定还是先偷偷看看情况再说。
一群加起来年纪足够位列仙班的老同志,一个个弯下身体,扶着腰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城头,还示意守城的士兵假装不知道。而待大家伙透过城垛向下一瞧,却是懵了。
彼时朱雀门外并没有李大德的影子,甚至于他麾下的士兵都不多。仅有的一营,还是在那维持秩序。
靠近朱雀门方向大概五十步范围的空地上站着十几道身影,却是在做演讲。
“夏桀无道,商汤举义!商纣昏聩,天下诸侯共讨!吾等炎黄子孙,从来都是不屈斗争,敢于斗争的!乡亲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某个穿着赭色官服的身影举起拳头怒吼,顿时迎来一片喝彩声,瞧得老李两眼发直。
那人他认识,乃是虞部员外郎岑之象。老东西都七十多了,昨天还上折子找他告老,想不到这老货嗓门能喊这么大。
而另一边,像是打擂台一般,都不等叫好声落下,内史舍人刘承康便扯了嗓子高呼:“古之君王无道者,必有天降圣人,执神器,荡乾坤!虞夏更始,商周往复,皆此理也!今暴君失德,便有唐公举义,此乃当世圣人!唐公万年!大唐万年!”
“唐公万年!大唐万年!”
随着口号喊出,对面无论是不是托的人便都跟着一起高喊。还有几个趁着人多来卖干果的小贩,挤了一圈,钱没收到,干果也没了,便被推搡着在那哭。
躲在兴道坊街内偷看的某杠精与城头偷看的某青天齐齐落下一头黑线。
一个说这特么说的都是什么玩意,老子的台词不是这么写的。另一个心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特么挺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