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是要抛下我等,自去寻富贵嘛!”
郑大守这话一出口,周围尽皆色变。
脚步声自岸边响起,屈突通的亲卫营正快速跑来。而船上的众人一见,便也迅速弯弓搭箭,相峙起来。
“你速去函谷关,叫陈政带兵来阻,切莫起了内讧……”
卫玄扭头对身侧的尧君素低声嘱咐了一句,待后者转身之时,却听身前刀光一闪,随着一片低呼,却是屈突通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将军不可!”
刘纲上前一步,被前者一瞪,立时僵在原地。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某追随先帝、陛下两朝,累受国恩,蒙陛下不弃,命某留守京城。眼下正值国难,通虽不才,唯愿以死报国!”
“大将军!”
“大将军这是作甚!”
两边的兵将同时吼叫,屈突通却不为所动,只是以刀架着自己的脖子上前,怒视郑大守等人,喝道:“尔等欲降伪唐,先过老夫这关!今日屈突通血溅船头,也算为国尽忠了!”
“来啊!”
“来啊!”
“怎地又不敢了?你这孬种!”
随着他步步紧逼怒吼,相对的士兵无不变色后退。在老卫头的冷眼旁观下,先是刘纲忽然跪下哀求,接着郑大守也弃了刀,不过一会儿,周围便跪倒一片。
“呼啦!”
一片甲胄摩擦声响起,亲卫营的士兵快步登船,急忙上前护住屈突通。
“大将军,您没事吧?”
几个亲卫急忙抢下他的刀子,不待问候,前者便已是换了脸色,指着身前怒喝道:“把这些乱我军心的贼子推出去,斩首示众!”
“不要……”
“不可!”
刘纲与卫玄同时高喝出声。
老卫心说你屈突通好歹也算名将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眼下大隋这艘破船都快漏没地方了,越是这会儿,对人心忐忑的下属就越应该怀柔。你这一杀,明天手底下的人不得跑干净了?
“怎么,你们要抗命不成?”
眼见周围无人动手,屈突通一把推开左右亲卫,同时眯着眼看向老卫头,冷声道:“你也要包庇他们吗?”
卫玄闻言皱眉。
是他小看了屈突寿降唐这件事对屈突通的刺激,尤其是在当着众人的面被曝光,老家伙已然有恼羞成怒的姿势了。
好在这时,第三方的人到了。
其实一到函谷关,卫玄的兵权便被陈政以越王诏令的名义接管了,大抵也存了制衡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还不等对老卫头落刀子,屈突通倒先送上门来了。
大队人马拥到河岸,箭上弦,刀出鞘。
身着官服的陈政在几个守关兵卒和尧君素的簇拥下,揣着小杨的诏书笑眯眯的上船,无视周围瞪眼睛的士兵,先对屈突通与卫玄拱了拱手:
“二位大将军,这是咋说的,怎么还亮兵刃了?”
“哼!”
屈突通有些傲娇的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不答。卫玄只好苦笑一声,简单描述了一下经过。当然了,某人的儿子降唐这种事,肯定要以春秋笔法带过的。
“喔,这真是……哎呀,您二老可真会给下臣出难题!”
陈政貌似一脸为难的摊了摊手,故作商量似的低声道:“要不……下臣去筹些酒水,权做犒军……”
“用不着!如今河南大疫,连越王殿下都在节衣缩食,我等有何颜面吃酒!”
不等老卫说话,屈突通已是恨恨的摆手,冷喝道:“你只管按朝廷律例办事即可!”
“这,不好吧……”
真要按老杨先前的规矩,似这般出了乱子的队伍,不但士兵要重罚,便是主官也要暂下兵权、留待御史审查问责的。
陈政瞄向周围如刘纲、郑大守等人,一脸“我怕”的表情。
“哼!”
见他这怂样,屈突通便有些不屑,扭头对麾下兵将冷声道:“尔等都听着!某这便去东都述职,此间军队暂由陈将军接管,尔等只管听令便是!”
说完,也不理会手下们色变的表情,黑着脸当先下船。
陈政在身后笑眯眯的拱手,待他经过,却又看向卫玄,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有我的事?
后者愕然,随即便恍然的耸了耸肩。
也对哦,老夫本来就是要去东都接受审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