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李大德的身份毕竟不同了,赵王殿下留下的墨宝,还是那种能传颂千古的诗文绝句,使得鹳雀楼在河东文士心中的地位又进一层。
已经进位河东太守的柳昂干脆把他写的那面墙都装裱起来,甚至外围还加了圈栏杆,只准看不准摸。要不是这木质阁楼的地板承重有限,这货都恨不能立个石碑进来。
要是这会儿李大德下令刮掉这些字,某太守保不齐拼着丢官,都得喷他一脸。
“嘶,这字……好气魄!”
彼时顶层的窗户大开,某人的《登鹳雀楼》配着窗外的涛涛黄河与入目远山,极具意境。一同上来的长孙无忌、王珪等人纷纷上前品评,再看向某黑心赵王的目光里便带上了惊讶。
就这么一个能躺着绝不站着的货色,不但作诗一绝,书法竟也自成一派?
当然了,大家都是站在时代浪潮前列,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断不可能做拍马屁这种事。说出口的,定然是心中所想。
“殿下笔锋凌厉,恢弘大气!文潜虽观之日久,但每次看到,仍觉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人群里当即出列一个与一众文艺青年格格不入的文艺中年对着李大德拱手,却是许久没冒泡的张文潜。
后方的长孙无忌几人张了张嘴,却难说是个什么情绪。
老张看起来只会溜须拍马,为人也有些刻薄,治下风评着实一般。但比起他们来却是真正的劳苦功高,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不说别的,单是他与柳昂自风陵驿阻挡屈突通的进攻,挫败了隋军进攻河东的战略,便是眼下大唐序列中为数不多拥有战功的文官,资历足够甩某些人好几条街。
可惜看起来本该平步青云的履历,随着某赵王殿下的到来不但没升官,反而连原来的官也丢了。
没办法,老张在芮城的口碑,确实一般。
所以李大德干脆换了个人,把张文潜调了过来,塞了个房乔过去。
这会儿老张拼命的找存在感,未尝不是希望某黑心殿下能回心转意,千万别委屈了他这个大功臣。
其实他是多想了,李大德可不是针对他。要不是看在柳昂已经成了他的便宜亲戚,他连河东太守都想一并换了。
这关系到他施政改革的环节,需要的可不是老官油子,而是有能力把他的计划落在实处的干将。
不过太守虽然换不了,他却可以调整太守的职能,把老柳同志架空。
“来来来!都别拘谨!这里风景不错,这天也好,正是烧烤的好季节!咱们就当是出来踏青了,都动起来!”
随着李大德的招呼,早就有所准备的亲随们顿时忙活起来。有人提着烧烤架和炭盆进来,还有人端着盛有生肉野味的木盘。
说真的,自打这鹳雀楼建成以来,不管是作为藏兵之所还是登高望远之地,来的人都不少。但这么光天化日在里面烧烤的,这货是头一份。
不过上到李秀宁,下到指挥仆役摆放胡椅靠垫的小桃儿,大都见怪不怪了。长孙无忌甚至拉着某唐王祭酒韦挺先去抢了个靠窗的位置。
真不是心大,而是某人这一路走来,似这般“烧烤茶话会”,已经不是第一次开了。
渭南的步寿宫开了一次,结果当天为赵王殿下接风的渭南令谭陁被降了半级,罚俸半年。随后在潼关的临北面的城墙上又开了一次,同时宣读了老李的圣旨,罢免了兵败退到这里的窦琮右领军大将军的职位,着他回长安闭门思过。
这一次,某黑心赵王跑到鹳雀楼来烧烤……
不少人看向柳昂与张文潜的眼中已带上了同情。这烧烤还没开始呢,老张就先被撸了,却不知柳昂这太守的位置还坐不坐得住。
后者此刻还不自知,正以东道主的身份笑眯眯的指挥家丁往里面搬东西。
随李大德北上的队伍虽然吃腻了烧烤,他却是头一次参加,心里还笑眯眯的暗道不知他那侄女婿的手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