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以燃烧的煤块代替石弹抛射的主意,还真不是某黑心赵王出的。
这一次伏击江淮新军的战术,其实是司马长安担心神潭军不习水战,挡不住隋军追击,便提前传信河东,请柳昂准调此前揍过屈突通的投石机一用。
但这事,柳昂说了不算,得现今的芮城令房乔点头,因为那是人家芮城县的“资产”。
结果后者一声令下,中条山上的百姓再次出动。也不知是谁先提的,也可能是吹牛,说赵王在北面山里发现了一种点着后丢水里就能爆炸的矿石,要不要派人去拉点回来。
一个美丽的误会,直接造就了江淮新军的惨败。
如果李大德在这儿,没准能解释一下煤在不完全燃烧的情况下产生一氧化碳,与空气混合物浓度超过12%,遇到明火就会爆炸的原理。
但这爆炸的条件太过苛刻,且和北面炸刺客那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之所以能建功,完全是在隋军浇水的配合下靠数量蒙出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隋军不那么急着救火,这船还炸不了。
当然了,如果隋军不救火,待烧红的煤块引燃船舱,一样是败亡的下场。这是个难解的死结,怎么选都不对。而唯一的答案,还被人给堵上了。
桓王山前,两岸三山聚首的东滩水面喊杀震天。燃烧的战船与水火交织,无数的热血洒落河面。
天下间最强横的两方势力交手碰撞,擦出的火花是那样的耀眼醒目,以至于似西秦兵败、枭雄落幕这样的戏码,根本就无人关注。
时间回到八月初八,西南折墌城。
先在浅水原被气得吐了血,后又被罗士信等人追杀几十里,中了两箭的西秦霸王薛举,在病痛与兵败的双重打击下带着不甘去世,众将共推世子薛仁杲继位,筹谋破敌。
是夜,西秦残军突围,却被早就提前埋伏的唐军伏击。
充当先锋的宗罗睺败走泾水,被罗士信枭首。钟利俗只带数十人走脱,余部尽降。薛仁杲引兵退回城内,打算坚守,却被秦琼与尉迟恭衔尾杀入,唐军顺势攻城。
初九清晨,困守府衙的薛仁杲被仵士政捆缚阵前献降,城内近万士兵青壮尽皆成了俘虏。薛举甚至未及下葬,西秦便宣告出局。
消息东传时,屈突通已拿下石门郝瑗所部,严防边线。柴绍已攻破襄武,窦轨也击败天水方向的西秦残军攻入上邽,进逼翼城,形势一片大好。
也不知怎的,捷报与萧皇后西进的消息赶在了同一天入京,合该老李今天要笑不拢嘴。
太极宫,昭庆殿后方湖畔。
“哈哈哈!”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老李那得意的笑声,活像是只被人踩了脚的鸭子。
“陛下武运昌隆,犹如天助,此番收复陇西故地,宗室安稳,可放心矣!”
能在这个时间且在这个地点和老李搭话的,除了太监宫女,也就裴寂一人了。
彼时两人正在望云亭里吃瓜下棋,待陇西的战报传来,前者的笑声就没停过了。
“放心!朕一直都很放心!朕的好二郎从不叫朕失望,哈哈……”
眼见这老货还在那笑,已然拍到快词穷的裴寂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种只接话不递话的天,太容易被聊死。正琢磨要怎么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免得这老货再笑死时,便见斜后方一名翊卫士兵似与伺候在亭外的内侍争执起来。
论分量,司马长安当然不能和李世民比。
所以小内侍理所当然的觉得,再大的事也比不上皇帝开心,干脆就拦了送信的翊卫不准靠近。
“陛下,臣观那翊卫神色焦急,或有紧急之事,不妨宣来一问?”
裴寂借机打断了老李的狂笑,待后者扭头摆手,便偷偷揉了揉耳朵。
“那边何事喧哗?”
即便是止了笑声,但老李仍旧咧着嘴角。
他这会儿正开心呢,便是裴寂不配合,他也是要笑的。
这一波不仅是西北战事落定,随着他的十车礼物被李建成自弘化送入突厥,北面的梁师都也突然消停下来。加之秋收在即,各郡俱都上报今年会是丰年,他有足够的理由开心。
所以如果那名翊卫所报的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没准还会赏点什么给那名会瞧眼色的小太监。
可惜,前者报的事不小。
“禀陛下!神潭军八百里急报!”
那名翊卫跑到近前单膝跪地,一边说着,还双手捧着个红漆木盒举了上去。
“司马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