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灵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他望着山脚的万家灯火，若有所思。

“爱徒，不是为师对他人有偏见，只是那万家人牵扯太大，是一碰就炸的火药，你看我这一把年龄才遇见你，句句都是为你着想啊。你呆在天鬼宗，最多也就尸阴宗找上门来，那些都不是事，我能保你安危。只是你一但和那万宁再厮混在一起，惹上的家伙即使是师父也要小心对待啊。”

宽广的大殿里，一个白须老人拉着蓝衣少年，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师父的心思我全都明白，可是他之前对我有恩，也是因为他我才能遇见师父你，我不能做小人。”

鬼灵摇摇头，回绝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话你怎么不明白呢。我跟你说，那万宁的老爹虽然只是一届凡人，但是足智多谋，在当年帝国之战中可是武王侯的心腹。如今武王侯在天秤帝国日子不好过，这些旧账也开始被翻出来了，他家长子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失踪的，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惜武王侯赤胆忠心，为天秤帝国立下汉马功劳，终究也是要弹弓藏，走狗烹啊。”

那老者谈起武王侯，也是肃然起敬，随后惋惜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

鬼灵心下一惊，他没想到往日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少年，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故事。

“怎么会这样？无非就是站错队了呗...好了，多的我不能再说了，再说我也要被抓走哩！反正我话摆在这儿了，要么乖乖呆在天鬼宗，我还能再活个一百年，这一百年内我保你晋升到虚元境，若是机缘足够，甚至能够冲击神元境，只要你达到虚元境，不说纵横四大帝国，至少自保是完全够了的，前提是别惹到帝国皇室和其他巨擘家族。”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去跟着万宁闯荡，为师为了不让宗门机密泄露，只会传授你我自创的绝学功法，并且我们虽然有师徒之名，但以后我不会再管你死活。”

老者以为鬼灵问的是武王侯为什么会遭到打压，于是回答道，然而他话说到一半，立刻小心地闭上嘴，不再多语，然后给出鬼灵两个选择。

鬼灵沉默许久，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指节的储物戒，里面传来冰凉的气息，那是来自天阳镇墓碑的温度。他想起徐菱花所说的，在与尸阴宗激斗的洞穴中，万宁为了救他性命，透支了所有力量，甚至差点引爆了修为。

恍惚中，鬼灵似乎看见为了保护自己，以一己之力硬战四位虚元境灵修的大哥，同卵双生的他们容貌如此相似，然而大哥神魂俱灭，自己肉身被毁，此时的鬼灵只能身穿大哥的皮囊，活在世界上。

“这样做，值得么。”

鬼灵低着头，喃喃道，不知是在问大哥，问万宁，还是在问他自己。

最后，在白须老者的叹息声中，蓝衣少年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大殿，或许在心中，他已经有了答案。

“你还是放他走了。”

鬼灵离开后，老者背手站立在大殿外的阶梯上，从大厅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对他说道。

“年轻人的路，就让他们自己去选吧，只是如此一来，未来可谓是难上加难，毕竟万家是得罪了我们都不敢招惹的大佬啊，我是真不想让鬼灵趟这局浑水。”

老者苦笑一声，连连叹息。

“你就是太老了，拼搏之心被打磨殆尽，当年凶名赫赫的天鬼道人现在反而畏手畏脚。灵修之途哪有一路顺风说法，潜龙在渊，不知最后是困于浅壑，还是翱翔天际，前路愈加艰险，蜕变后的尖爪利喙才会愈加锋锐。”

中年人和老者并肩站在了一起，他轻叹一声说道，二人低着头，一起看着山脚下越走越远的鬼灵。不知何时，乌云聚拢，怪风刮过，闷雷声响起，远处一道闪电，劈开了天幕。

“走吧，要下雨了，我们老家伙身板不好使，还是回屋歇息为好，这些小家伙不怕折腾，就让他们去吧。”

中年人拍了拍老者肩膀，说道，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