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山野里飘荡着朦胧的雾岚。少女敏捷的身影进入森林,顺着早已被杂草和灌木遮蔽的小径,悄悄地潜入荒废的农场里。
零星的低矮房屋散布在农场里,周遭被荒芜而裸露的土地包围着。在路旁的低洼地带,到处都是大片荒废的农田和圈栏,外围的藩篱早已破损不堪,上面布满了爪痕和牙印。娜奇拉躲在树林边缘的灌木丛向农场里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黑影在里面游荡。
她的目光投向农场另一侧的山谷。
或许是她的心理作用,那里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加阴沉,山上没有高大的乔木,只有零零星星的矮树丛,更多的黑影在树丛里徘徊。娜奇拉竖起耳朵专注的听着四周的声音,她穿过树林,轻盈的仿佛一只幽灵。
她缓缓接近了一只落单的瘤犬。
嗖!
娜奇拉猛然甩出藤鞭,灵活的鞭子像蛇一样缠绕在瘤犬的脖子上。瘤犬吃了一惊,喉咙被藤鞭上的倒钩深深刺入,鲜血顺着伤口滔滔不绝的涌出来。瘤犬拼命地挣扎着,娜奇拉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她努力稳住身体,控制着藤鞭死死地勒住瘤犬的脖子。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瘤犬终于败下阵来。它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猩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快走!快走!”彼尔德忽的一下从娜奇拉肩膀上飞起来,嘴里放出一道光,地上的瘤犬顿时消失无踪,“很快就会有其他野兽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快点走!”
娜奇拉跳起来一把抓住彼尔德,身影三两下消失在树林深处。
在她离开后不久,四五条速度奇快的黑影飞快的窜到这里,它们嗅了嗅地上的血迹,又昂起脑袋在空气中闻了半天,最终一无所获。黑影们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纷纷扭头离开了。
“呼——”
不远处的树丛里,娜奇拉缩回脑袋,松了一口气。一扭头,她就看到彼尔德正表情奇怪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群野狗鼻子不是很灵吗?这么近的距离,它们居然没觉察到你的味道?”彼尔德上上下下的看着娜奇拉,“你身上有什么能隐蔽气息的宝物吗?”
娜奇拉向他掀开斗篷,除了一把短刀和腰间的皮袋,她几乎没有任何装备。
“啊,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赶紧摸了摸皮袋。
冰龙的魂石安全的躺在里面,似乎仍然在沉睡。
“真是奇怪……”彼尔德念叨了几句,重新飞回她的肩膀上,“咱们回到那个泥潭附近去,把这只野狗好好打开看看。”
娜奇拉带着彼尔德来到泥潭边,找了个远离瘟疫泥穴的地方。彼尔德张开嘴,那只死掉的瘤犬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快,快把它打开。”它着急的推着她的肩膀,在瘤犬的尸体周围飞来飞去,简直就像只特大号的苍蝇。
娜奇拉拔出短刀,吃力地捅进瘤犬的腹腔,腥臭的血水顿时溅了她一手。她忍着粘腻的手感划开瘤犬的肚子,刀尖在一排排骨骼间歪歪扭扭的行走。
彼尔德嫌弃的看着瘤犬尸体上的痕迹,“你的解剖技术也太烂了,如果你是我的学徒——”
它突然停住了嘴,娜奇拉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切割起来。
很快,瘤犬的身躯被勉强分成两扇,平摊在地面上。娜奇拉看着从瘤犬体内拿出的内脏,那些器官都比正常的獒犬尺寸要大两圈,怪异的黑斑遍布在脏腑中,其中情况最严重的就是心脏。
娜奇拉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颗足有婴儿脑袋大小的心脏,它通体发黑,流淌着污浊的黑血。
“啧。”彼尔德嫌恶的远离那颗心脏,“难闻的诅咒气息。”
“我见过这种诅咒。”娜奇拉仔细的看着瘤犬身上的那些黑斑,那种熟悉的腐烂创伤和脓液证实着她的猜测。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也许和帝国的药人计划有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这里。”
她把那颗心脏放回瘤犬的身体里,用短刀在地上挖了个坑。
“咱还以为你会把这东西交给那群幸存者。”彼尔德看着她的动作。
“他们不应该继续以这种被诅咒的动物为食。”娜奇拉想到那名铁牙族的兽人少年,“也许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那又怎么样,都是他们自找的。”彼尔德不以为然,“难道你想把告诉他们,以后不能再吃这些东西?这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对那群寄生虫来说,还有什么肉类比这些东西更轻松易得?”
“在农场被占领之前,他们也都是普通的劳动者。”娜奇拉掩埋了瘤犬的尸体,在泥潭边用淤泥搓洗着手上的污浊,“我总觉得如果这些异兽们消失,他们还是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如果他们不呢?”彼尔德似乎和她杠上了这个问题,“如果他们还是选择龟缩,选择这种已经习惯了的生活呢?”
“那就让他们面对该面对的结果吧。”娜奇拉站起身,“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她大步走向瘟疫泥穴的树洞,留下彼尔德瞠目结舌的停在原地。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骷髅看着娜奇拉的背影,“到底是善良,还是只是单纯的直线条?”
它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娜奇拉进入树洞,找到玛希和塞纳,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发现。她直言不讳的提到了北方大陆的翡翠森林和铁牙族发生的一切,以那种生物为食无疑不是个好选择,希望他们能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接着,她提出了离开。
“你要去农场那边的山谷?”玛希惊呼了一声,“那里很危险!你等等。”
她扭头跑进自己的房间,从大木箱的深处取出了一把乌黑锃亮的短刀。玛希颇为不舍的摸了摸刀柄,一咬牙转头跑回来。
“你那把刀太差劲了,拿着这个。”她把短刀交给娜奇拉,“这是我觉醒那天塞纳大叔送给我的,希望它可以保护你。”
娜奇拉想要推拒,但玛希不容反抗的把短刀塞进她的手里,生怕自己反悔一样推推搡搡的把她弄出了房间。
当她们经过饭堂边的走廊,娜奇拉余光看见丽琪正躲在拐角里,她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手里的黑色短刀,目光里流露出怨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