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心中掀起巨浪的同时，柯泽也没比她轻松到哪儿去。易初的紧张期待，她的惊诧无奈，全都在他眼里，清晰分明极了。

他现在面临的就是两个选择——答应，或者拒绝。

饶是他早就有过要带她和易初到外面住的念头，也不由得为易初的心思缜密而动容。他没有一刻比现在还清楚地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易初是唯一一个跟他血脉相融的孩子！

五年了，父爱的缺失并没有让这个孩子对他既爱又恨。相反，他从一开始就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存在，也会喊他爸爸，被他抱着时更不会挣扎，给了他一种易初也喜欢自己的错觉。

可假象总有一日会被戳破，易初无法对从小抚养自己的爷爷奶奶产生厌恶，但却因为他当初强行剥夺司琴的抚养权时，而表现出过短暂的反感愤怒。

然而也只是短暂的一分钟，过后回到柯家，他又像个沉稳懂事的大人般，过着与从前一样的规律生活。但他……极少唤自己爸爸。

也就是今天，他叫自己“爸爸”的次数，比起过往所有日子里加起来还要多。可想而知，这孩子是有多讨厌他，又有多爱自己的母亲。

思及此，柯泽唇角轻扬，出乎人意料地露出个温煦柔和的笑容。那张俊美却冷峻的脸，此刻温柔得要命。

“好，我们一起出国。”

顿了顿，他望着已经惊呆了的女人，心底泛起久违的暖意，“不管能不能拿到出国交流的名额，我会争取调到当地的领-事馆工作。”

被他温柔的眼神看着，司琴出神地想，原来有些温柔，真的能要人的命。

……

柯家老宅。

对于她的到来，柯母并没有表示出反感，当然，也没有喜悦。

“易初，奶奶不是跟你说过，别跟这个女人走在一起吗？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对吗？”柯母素来平和，然而威严的姿态，也足够震慑住易初。

易初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声“抱歉”。道完歉后，他仰眸，平静地望着柯母，从容淡定地开口：“奶奶，我的确只有五岁，但我不是一个小孩子，我有我自己的决定，请您别干涉过度，好吗？”

“呵！”

柯母被他气得凉笑一声，目光落在司琴身上，皱眉问：“是你教易初说这些话的？”

“不是。”

柯母又是一声凉笑，也没继续问她，而是转向柯泽，眸光总算显得温和了些，“阿泽，你的身体如何？半小时前去医院给你送饭的佣人跟我说，你不在病房，那你午饭吃了些什么？吃饱了吗？”

关心呵护的姿态，让她身上多了几抹慈母的光辉。

“午饭在外面吃了，没有提前跟您打招呼，我很抱歉。”柯泽淡声道。

这一个两个都是抱歉，柯母都要被气晕了过去，感觉那个还没遇见司琴、从小就有自己主张不听她话的柯泽又回来了！

“你……算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吃完饭就在家里住。”

面对柯母的挽留，柯泽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回去了。”

柯父在一旁“噗嗤”笑了声，赶在柯母瞪自己前，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柯母深了一口气，耐着脾气：“你呆在病房里，连个电视都没有，不无聊吗？说了留下来吃晚饭，你就当陪陪我，毕竟我也没几十年好活了，不行吗？”

“……”

好一会儿，柯泽都没有说话。

司琴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干脆道：“阿泽，你留下来陪柯夫人吧，晚上出来就行，毕竟我还要回去一趟，挑衣服化妆都需要两个小时，你就别陪我浪费时间了。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柯泽不言，走到她面前，忽然俯下身，轻琢了一下她没什么血色的唇，也没有立刻抽开，而是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注意安全，到家打开手机，时刻保持联系。”

司琴莞尔，在柯母震惊却又满是深意的目光里，抱住男人的腰，踮起脚回亲了一下，“晚上见。”

“我开车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