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朱红色布艺沙发上的男人双腿慵懒的交叠着,白色衬衫解开两粒扣子,袖子卷起小半节,露出结实的手臂,他手里握着一只高脚杯,杯中鲜红的液体如同残血一般。
他静静的闭上了眼睛,意图把整个人置身于往昔的记忆之中,忘记了尘世的喧嚣,仇恨,耳边似乎能听到女人的欢笑声犹如清脆的风铃,那如花般的笑靥从他眼前掠过。
他看着那个站在蔷薇花海中的女人,长发飞舞,笑如精灵,他这辈子不是没见过什么绝色的女人,但是所有的绝色在她面前,不,是在他眼里都失去了颜色。
他循着那片笑声走了过去,想要一点点的靠近她,拥抱她,可是他刚一伸出手女人的身影就如同泡沫般消失了。
他站在那片蔷薇中嘶喊着她的名字,拼命的找她,可是不见了,她再看不见了。
然后他就看见身边的蔷薇一朵一朵的,一片一片的,直至整片花海的蔷薇都变成了血红色,就像一片血色海洋。
这个画面不止一次在他脑海中出现了,每每他想她时她总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仿佛在告诉他,她死的不甘心。
那样壮烈而惊心的场面,她硬生生用自己的血刺激了他内心的仇恨,从此一个人独走一方,杀伐残忍,只为心爱的女人报仇。
没关系婼儿,你的不甘心我会替你一点一点讨回来,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报应。
拐角里有一台古老的留声机,里面播放着悠扬的旋律,带着些年代久远的味道,这每一个旋律里又萦绕着那时的记忆,深深浅浅,浅浅深深。
他最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号码让他唇角蓦然牵起,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怎么样,EG总裁的宝座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可都没有好好感受过呢?”
“封南行你到底想做什么,拿一个女人逼封曜辞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
“卑鄙吗,我这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呢,你看看他们一家人当初给了你什么,而我又给了你什么,封易泽你应该知恩图报!”
电话那头突然冷笑了一声,“恩?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恩,我告诉你EG我不会要的,我对你们争夺的这些东西没兴趣!”
“那你就把它毁了啊,封易泽,你要么接受我给予你的一切,要么你就亲手毁了它!”
他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眼底滑过一丝的诡谲,婼儿,你的仇或许让你的儿子亲手来报也不错,也让封志鸿看看被亲生儿子毁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感觉。
封南行手扶着雕红漆的桌子,双腿笔直站立,“封易泽,我不会动你,但是那一家人可就不一定了,我能让封曜从这个位置上下来我就有能力让他一辈子都爬不上去,你最好不要有妇人之仁,因为你跟他不是同一路人。”
封南行最后一句话给封易泽留下了很多悬念,他跟封曜的确从来就不对盘,彼此看彼此都很不顺眼,从他来这个家时不喜欢这个弟弟,同样封曜也不喜欢他这个哥哥,因为他总能在背地里甚至当着他的面听到白薇说他是私生子。
他自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母亲跳楼去世后他才被封家人接回去,他是那个家的大少爷,可是那个家也有自己的小少爷,那个家的女主人不是他的妈妈,他有爸爸了也有奶奶了,可是他们都更疼封曜多一些,对于他也只是出于表面的照顾。
往前的那二十来年,封易泽在封家只能说是寄人篱下,而最看不惯他的就是白薇,可是父亲从不会说什么,似乎对于他这个私生子除了跟他有血缘关系外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了。
封易泽挂了电话退出通话界面,手指点快了一点不小心点开了阮柠的通讯录,上面有她自己设置的头像,嘴里还咬着一颗红红的草莓,笑容甚是甜美。
他看着头像失神了好久好久,因为辛玥的事,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那个丫头,而她竟然也不会来联系他。
他去过好几次学校也没碰见阮柠,有的时候他甚至故意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多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她,倒是有几次碰见了那个长相白净的男生。
他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牵引着他,他很想去见阮柠。
以前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时,他总觉得很烦,可是现在她不在他耳边念叨了他突然觉得耳根子清静的有些寂寞。
或许他真的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吧。
红灯一灭,车子就随着车流缓缓行驶起来,快要到元旦了,街上的人十分多,有家长带着孩子的,有男朋友和女朋友一起的,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夫妻俩手挽着手的。
为什么别人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这么幸福和睦,这种普普通通的幸福甚至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他把车子停在了阮柠家楼下,她是自己一人住的,在二层,一层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但身子骨还很硬朗,以前阮柠还开玩笑说要跟老太太学广场舞,等到她老的时候就跟他一起跳舞,在夕阳西下,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牵着手,跟着音乐一起跳舞,多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