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贼人偷了钱财不拿回自己家里却要藏在路刺史府上,又不是路刺史命他去偷的。
路刺史对朝廷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胡言乱语当心我处置了你!”白盛一面呵斥了侍卫一面打量着豫州刺史,眼中已现怀疑之色。
侍卫赶忙称罪认错。路刺史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道:“钦差明鉴,下官身为一方刺史,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从不敢懈怠放任。
下官对朝廷的忠心可昭日月,断不会做出此等违法之事啊!”他官居刺史,每年领着朝廷有数的俸禄,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攒不下如此多的金银,自然都是来自平日贪墨及旁人孝敬。
他还有不少银票,却也藏了许多真金白银。他信不过钱庄,怕只有银票一旦出了什么事兑不了银子,还是摆着随时可用的沉甸甸的金元宝和银锭令他感到心里踏实。
可谁料到今日竟惹了祸事?这些金银的来路是决不能对钦差说的。否则一面是派人盗取钦差印信的不臣之心嫌疑,一面是贪污受贿的如山铁证,若是没有个万全的托辞,随便哪一条罪名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路刺史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念头,他都觉得不够合理,突然他灵光一闪,义正辞严地说道:“此院中存放的金银乃是下官听闻皖淮府水患后筹措得来的,本打算近日上交朝廷,谁知钦差就来了豫州。
下官见您赶路辛苦,正想着待您今日好生休息之后,明日再行奉上。不曾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下官还险些担了污名。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如何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望钦差明察,还下官清白啊!”
白盛闻言,做出一脸感动的样子,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路公本就清白,我自然明白。路公一片赤子之心,如此为国为民,实乃我大越官员典范。
待我回京一定禀明父皇,为路公博个封赏。”他改了称呼,显得十分亲近尊重。
“下官不在乎那些虚名,只求大越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下官必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路刺史面露坚毅之色,实则心痛不已。他的真金白银,就这么白白送了出去,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白盛唏嘘道:“能有路公这样的好官,实乃我大越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既然路公如此高义,我便代皖淮灾民收下这份厚重的心意。路公放心,我保证每一笔花销都如实记录在案,尽数用于赈灾事宜,绝不辜负路公重托!”
郑重其事地保证过后,白盛安排人清点了金银,又留了一队侍卫守在院中,待明日再行运走。
给出的理由也叫路刺史无法推辞:“贼人轻易就进了院子却无人察觉,路公府上似乎不太安全呐。”说完,利落地带人将偷了印信的被侍卫层层围得严严实实连是圆是扁也看不见的蟊贼押走了。
送走了钦差白盛,豫州刺史再无半分睡意。他忍不住将方才的事在脑中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钦差大臣的印信被偷得似乎也太巧了一些。
该不会他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府中的这些金银来的吧?突然想到这个可能的路刺史,独自在风中凌乱了……
达到目的的白盛才不在乎他有没有猜到自己的意图,回去后美美地睡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以豫州治安不佳唯恐赈灾财物受损为由,拉走了路刺史府上的金银,浩浩荡荡地往下一处目的地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