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增,有人来探监。”狱警麻木平直的声音响起,静坐于水泥地板上的程增缓缓抬头,在看清来人的脸庞立即撇开视线,眼底涌上愧疚。
“程增。”说这两个字时,孙母的眼里满是失望。
程增朝狱警招了招手,低声说了句什么,狱警掉转头来开始赶孙母,孙母却宁死都不肯离开。
最后唇瓣溢出两个因长时间不用而变得陌生的字眼,“林烨。”程增最开始的名字。
程增眼有痛色,却没在脸庞上表现半分,望向孙母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你走吧,我不认识你口中的林烨。”
孙母摇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腔调骤然放缓,眼里痛惜之色毫不掩饰,“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人?”
程增唇边浮起一抹苦笑,温温和和的脸庞满是岁月的沧桑,“不为什么,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
在孙母面前,程增不再是疯狂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有感情需求的正常男人。
善与恶自古对立,孙母站在了善的这边,因而在得知程增所作所为时,无法接受,第一时间跑过来质问。
然得到的答案,却令她失望无比。
不住的摇头,孙母一步步往后退,看向程增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水光,一字一顿,“林烨,你太令我失望了。”
这一句话,仿佛用了毕生的勇气,转身的背影潇洒而决绝。
很多年前,在孙父与程增之间摇摆不定,多年后孑然一身,异国他乡再遇程增,往昔的情分被尽数勾了起来,本以为会和他相守一辈子。
只是,原来所谓的温柔与痴情,全都是欺骗。
“妈,你怎么来了?”从不踏足孙氏的孙母冷不丁出现在办公室,孙婕柔倍感诧异。
孙母表情严肃,进来后一言不发拽着孙婕柔就往外走。
经过门口时,孙婕柔巴住门棱,音调提高些许,“妈,你带我去哪儿?”
“回家。”孙母语气严厉,孙婕柔眼底惊讶更甚,不明白自家母亲发生么疯。
“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处理,不能跟你回家。”孙婕柔想挣脱掉束缚,却小看了孙母的力气。
甩了许久也没摆脱掉,怒气一点点涌上脑海,精心画着妆容的眉眼间,布满了戾气,“妈,你松手。”不似命令,胜似命令。
两人僵持时,孙母突然松手,孙婕柔没料到往后一个踉跄,腰刚巧撞在四四方方的桌角,瞬间皱了眉毛,没好气的看着自家母亲,“妈,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大的火气?”
曾经,天真美好的小女孩,如今却变成了无形的刽子手,孙母万万没想到她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人。
以为有上次的教训,孙婕柔会知错能改。可她错了,孙婕柔不但没有悔改,甚至心比以前更黑更狠。
平日里在她面前表现的乖巧,都是假象,甚至还联合程增对付曲家。
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用力太大,孙婕柔脸狠狠侧了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右半边脸就肿了起来,上面印着五个清晰的指印。
从小到大,这是孙母第一次打孙婕柔,而且还下如此重的手,一时之间孙婕柔有些懵,反应过来后,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家母亲,“你居然打我?”
“是,我打你,是想让你脑子变清醒些,别一错再错下去。”打在孙婕柔身上疼在做母亲的心上,孙母掌心发疼,自然清楚刚下手有多狠。
程增承认一切都是他所为,孙母不信,再结合他与孙婕柔频繁的互动,猜出了孙婕柔也参与其中。
至亲的人一个个走向末路,孙母痛苦不堪。
“错?”孙婕柔直视着自家母亲,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怼,“妈,你说我哪里错了?我追求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
“追求是没错,错的是你不择手段。”
孙婕柔笑,笑容极冷,“不不择手段,我就只能眼睁睁干看着。容貌,学识,修养,家世我哪样不比那个柳絮高,好。”
“她处处都不如我,却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孙婕柔咆哮,吼着吼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为她自己感到委屈。
在这段求而不得的感情里,她抛弃了尊严,放弃了自尊,只求能换来曲子晋的另眼相待。
可到头来呢,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得不到曲子晋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
爱他爱的那么深,却得不到一丁点回报,还要亲眼看着他和柳絮处处恩爱。她不甘,凭什么柳絮得到而她得不到?
既然不爱,那就恨。
恨,最起码也是惦记。
“凭什么?”孙母怒孙婕柔执迷不悟,更气她看不清现实,“就凭柳絮宽容大度,而你心胸狭窄,嫉妒成狂。”
“就凭她努力完善充实自己,而你却不思进取,心狠手辣。”
“孙婕柔,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跟一个怨妇有什么区别?曲子晋不爱你,你还可以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