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已然千古
翻过土岗,并是一处蜿蜒起伏,缠绕着山势环抱却俨然枢纽中心的虎踞雄伟之地,此处不但扼守关隘一般险峻而高耸,而且是进入被喻为西府石头城的唯一路径,这里唤作“麓谷口”。
而这道险峻的谷口,如脆冰裂河,极为车辚辚的碾压之势一般,传来一阵“橐橐”的繁重马蹄之声,竟然是全身披副具装铠的数千精骑,他们沿着不太平坦的路道前行,竟然似黑云压城片片成垒的摧压而来,周遭山势顿时被压抑得颤的一颤。
这是一支南朝为数不多的精甲骑兵,是由驻守此城的一代名将鲁广达所建,而统领他们的就是传承着东吴儒将世家遗训,有着当初周郎在赤壁之战时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风的陆风眠,他本是东吴大都督陆逊的后人,却没有世家门阀子弟的骄横、自诩,自得知北旅辖下内室一系的援兵也到城外,所以他并早早的精密部署,随时准备挥师迎敌。奈何对方却在抵达城外瓮城时,却突然安静一夜,没有趁着夜黑风高偷袭进城,想来是因为石头城太过坚固,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入城,所以他并抛出诱饵,打算引敌人上钩。
“吁”,陆风眠按辔而立,一人一马端居于隘口上方,突然一骑卷土尘扬,飞驰而来,他勒紧缰绳,让胯下的骏马未曾嘶鸣出来。
如果他们坚壁清野,安守不出,敌人能奈我何,只是敌人不是普通的平凡之辈,此番故意送出缓行在近郊山脊外的那一营押运人马,就是想看看伏击之人,将会以何种方式打开这呈现在眼前的艰难僵局。
那一骑凑得前来,精悍的下马,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神情凝重的道:“陆将军,辎重营突然遭到敌人的袭击,想必,很快并要支撑不住了!”
陆风眠稍稍垂下眼睑,冷冷的一瞟山间的峰陵棱角,沉默不语,他不是一个守成估旧的人,一昧的等待不是契机,不出纰漏最好,但他也知道如今的形势也迫在眉睫,早点结束这场动乱,可以安定这堪堪十分险峻的江南局势,不然北方大举兴师南来,情况并危矣!
——但据传府能代替括易一室或者名邺所统率的北旅,成为一支驻守在长江边陲之畔,抵挡着北方虎狼之师么,他无法回答。只有此刻他击溃眼前之敌,才可以协助左右为难的他们江夏军统帅鲁广达,将这譬喻为西府的石头城,守得风雨不动,雷打不损。
“呵呵,”陆风眠冷不禁突然一笑,独自沉吟的道,“牧风育啊,你的手笔果然惊艳,不过你们突破这道被称为诱饵的防线,又能如何,只不过你号称‘翻牌九定’,但这番也将陷入狩猎之举的局面,究竟又如何的翻盘取胜!”面对偷袭而来的敌军,他自然知己知彼,对手既是内室一系被称为“翻牌九定”之一的牧风育,他是北旅军事参府中为数不多的参将,深得北旅两大军师之一的公羊清真传,兵法韬略无一不精,自然是一个堪为强劲的对手,而且经过这一夜相安无事的深思熟虑,大抵可以猜出各自的行动部署,但唯一不同的,就是此刻有着扼守咽喉之要塞的这道关隘,是为最后的突破口,因为这是谁也绕不开来的必经之路,只要他守住这里,一切的滋扰不过是障眼法,此时传来消息,他的诱敌之计也徐徐展开,不论究竟是谁技高一筹,取得这场动乱的决定性胜利,都不过是南朝的损失,这也是江北杨隋朝堂所乐意看到的事情。
那一骑传讯的士兵,很快并并入这有着数千精铠的甲胄骑兵当中,缓缓的展开了迎敌的阵势,他们是一支精锐之师,扼守这道关隘,也是平常,随着一身透着寒烁麟光的铠甲,隐匿在山势险峻的犀利之中,不但进退有据,而且层层相互交替,将这仿佛咽喉一般的隘口,防守的铁桶一般,牢不可破。
当阴云密集,仿如蜀道之险的栈道上,经过剧烈的鏖战,被当做诱饵的这群辎重营,瞬间溃散,几乎不可阻挡其覆亡之势,李彦柏本抱着必死之心,然而结果却是如此的轻松取胜,他不禁开始疑惑起来,当即不顾硝烟滚滚的浓烈,仰首往山脊的巅峦处望去,那里孤逸如峰峦般挺拔峻峭的身影早也不见,看来白怀也看出了其中的阴诡端倪,也抽身离去。
这一战虽然各自明白,都是这场双方博弈战役的诱饵及牺牲品,但陈尸当场的酷烈不禁觉得既唏嘘感叹又悲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