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帮着翻译给阿玲爸听。
“哦,他们都打工去了,为了省点路费,就不回家过年了”,阿玲爸回答道。
听到这里,恨朱感到有些心酸。她是含着银汤勺长大的人,小时候虽见过穷苦之人,但因为那时年纪还小,所以没有什么感受。自石船下出来后,也很少接触过穷人,今天,在这个除夕之夜的特殊日子,见到如此困顿的家庭,她忍不住有些难过。
眉姨主厨,把他们带来的肉和那只鸡一起做了几个菜,端上了桌子。但大家都围坐上来时,阿玲爸有些尴尬,因为他家的所有碗都只有那几个,此时盛了菜,就没有饭碗了。
德叔倒也洒脱,他走到灶旁,拿起煮熟的红薯,给每一个人面前放一个,也不撕皮,直接咬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连称好吃。
看到德叔这样,阿玲的爸妈也就不再那么尴尬。
“老弟,你这红薯味道真的是不错,这是你们的主食吗?”德叔问。
“嗯,这里就产这个,但——不瞒您说,除了留种的外,红薯也没几个了”,阿玲爸说。
“那你们怎么办?现在离夏粮收获,还有半年呢!”德叔放下手中的筷子,拿着红薯,再没有啃下去,似乎自己这一口吃下去,阿玲的爸妈就要挨饿了。
“呵呵,不用担心”,阿玲爸笑着回答。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指着窗户破洞外面露出的山景,轻松的笑道:“老哥,你看,那山腰上,树开始要返青了,春天就要来了。春天一来,满山都是野菜,我们饿不了肚子的。”
听了他的话,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心里都为阿玲家的贫困而感到难过,另一面,也为阿玲爸的乐观而感到由衷的佩服。
“老弟,你的两个儿子在哪里打工?”德叔问。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西贡那边的一个石粉厂”,阿玲爸答道。
听到石粉厂,林风心里一紧,他知道,这种厂粉尘污染极大,防尘控制不好,就会得矽肺,从此失去劳动能力,慢慢等死。在国内,这样的问题厂都不少,更别说在安南了。
天色已晚,他们无法离开,只得投宿在阿玲家。虽然大家并不是娇气之人,但这条件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
林风和德叔、阿玲爸挤在一张窄床上。因为床实在太小,旁边加了两张凳子,用破棉?垫在上面。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踏实。特别难受的是,每隔十几秒,阿玲爸就会抽搐一下,实在是难入睡。
至于恨朱,她和眉姨、阿玲妈睡在一起,床依然很窄。而阿玲妈整晚似乎都在咳嗽,让她感到又揪心又难捱。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告别了阿玲的父母。临别时,林风把身上带的钱给了阿玲爸妈,让阿玲妈到医院看一看,剩下的钱做生活费,应该能对付好多年。
德叔也给了阿玲父母一些钱,叫他们把房子盖起来。
阿玲父母完全没想到他们出手这么大方,千恩万谢。
德叔还要了阿玲弟弟的联系方式。
离开阿玲家,德叔又叫人把阿玲的弟弟从石粉厂里接出来,安排他们进入了当地最好的学校读书。
一番安排完毕,他们回到了下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