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眠了。”
南国清晨的阳光不是很温柔,直喇喇地从没怎么拉紧的窗帘中,轻洒在他身上,烧得人皮肤泛出片片灼热。
简凡看着手机里来人的对话,足足愣了有一分钟之久。
少顷,摇摇头,断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他回她:“失眠会很难受的。白天吃点清淡的。早上记得别喝咖啡,容易过度兴奋。”
一条微信过去,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复。简凡失笑地关了屏幕,套上背心和运动裤,出门晨跑。
失眠,的确很不好受。走起路来,脚底下轻飘飘的,像是要羽化成仙了。可脑袋又胀痛难忍,思维像是停滞了一般,浆糊似的堵住了一切思考的可能。
浑浑噩噩间,林枫赖在床上起不来,点开了手机,想找荀杨帮忙刷个卡。就见到发给简凡的微信有了回复。
看他的语气,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模棱两可而有所改变,依旧带着亲切的问候。
想象着他说这话时可能有的表情。语气定是稳稳的轻柔,一双深眸沉沉地注视着你,让人丝毫不能错过他的关注。
他是个挺好的人。这是林枫对简凡几次接触下来所做的评价。可是,放眼身边挺好的人很多,不差这一个。
林枫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对失眠的解读。工作忙碌,很容易让她将这桩小事放到一边。
陈琳今天还是没来上班。打印出来的团队存款分析报告还在她的工位上,孤单单地与一支黑管镶金边的口红做伴。
航油新增的10个亿早上已经到账。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没见到账面数字跳动,大伙总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如今,那一串数字明晃晃地出现在入账记录里,压得人心头一阵犯愁。
因为老温的吩咐,二队和三队也相应进行了客户排摸。但事情毕竟不是自家团队出的,没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已经很仁慈了。
不过看在老温的脾气上,其他两个团队还是象征性地顶了两个亿。为此,田副总一向笑面的脸,这几日看到李茂和刘伟芳,都没什么好脸色。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队里要开个年关碰头会。李茂主持会议,陈琳依旧还没有到场。
会前荀杨还一脸丧气地和林枫说,我们一队这次真是霉了。明年老温下指标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了。
想想也对,自己带出来的团队,关键时候掉链子。十几年的老客户都掌控不住,真是丢面丢大了。估计这回,老温对李茂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原以为李茂在碰头会上,会沉痛分析历史,昂扬激励未来。结果,都没有。
他只是把年关这两天的注意事项和大家关照了一下。尤其是十二月三十日谁留下来“守岁”的问题。
而关于航油,关于存款,他只字没提。
守岁,这是银行的惯例。每年的最后一日,即年节关账。所有的客户数据以这一天零点作为终结,新老划断。为防止突发时间,所有营业部门和各账务中心均要年终盘点。而非营业部门,比如林枫所在的客户部,也相应地需要留人看守。
久着久着,大家都笑称,这一日像极了传统的守岁习俗。每年年终都要来这么一出。
总经理室的各位领导肯定是要留下来的。各团队的团队长也要留。而每个团队不须全员待命,只要派几个人就成。
荀杨和林枫挺不想留下来的,但新人嘛,这种事情,免不了都会落到他们头上。
要知道,银行,可是出名的论资排辈严重的行业之一。
果不其然,最终讨论就是走过场,留下来守岁的还是荀杨和林枫。
好在,林枫本就一个人在上海。且也没什么安排,就当是加班了。荀杨就惨了,最近家里刚安排了一场相亲。和那位姑娘相处地挺不错的,关系正打得热乎。
看着走出会议室满脸不太高兴的荀杨,林枫撞了他一下:“至于么至于么,不就加班么,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