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思南突然来了个电话。
简凡不太想接,但架不住对方连着打,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
“怎么说,刘总?”
刘思南的状态不太好。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乐有点吵。
“简凡,我离婚了。真的……真他妈离婚了……”他显然又喝酒了,大着舌头喊话。
这样的刘思南,最近简凡真是见得多。不怎么过问公事,天天守着自己的手机。经常三更半夜来电话,说些他听得懂,偶尔也听不懂的故事。
记得有一次,刘思南嘲笑自己,还连带着把简凡也嘲笑在内。说简凡也是个眼睛瞎,没福气的,偏偏碰上了个河东狮吼。
简凡知道,他说的是楚玥。之前估计刘思南也没少接到楚玥的查岗电话。当然,不是查刘思南,而是查简凡的。
那一阵子,简凡刚和林枫确认关系,正处于一日不见甚是想念的劲头上。当下,简凡就抛给他一个重磅,说自己有女朋友了,还是很好很好的那种。
刘思南不信。
但简凡知道,他这是自己不顺,也见不得别人顺了。简凡不愿计较,含糊其辞地就过了。
“总算离了。不过离了好,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芳菲姐,摆明了不会原谅你。早离晚离,都是离。早点离,说不准,你还能早点抱上大胖小子。”
不知是那头的刘思南听不懂简凡言语里的奚落,还是不愿意听懂,一直在电话里嚎叫:“老子这次,真的栽了……芳菲,芳菲再也不会回来了…….老子…..这次真的是栽自个儿手里了…..呜呜…..”
刘思南哭了。
他像一只突然失去方向的困兽,在手机的彼端,低声呜咽。这让简凡没了继续揶揄他的心思,却又无从安慰,只能举着手机,叼着烟,望着远处,倍感无奈。
远处的深圳湾大桥,灯火通明,来来回回的车子,往返于香港元朗和深圳南山。他们从来不知疲倦,就像这个城市,从来不知道停歇。
可此刻,简凡觉得,他们该停一停的。
停下来,看看这个城市发生了什么,这条街道多了几道压痕,小区里多了几只流浪猫,对门是不是换了新邻居,以及你的床伴如今是否安好。
刘思南还在哭。
从低声呜咽,伴着嘈杂的酒吧音乐,到对着手机抽搐式的哽咽。
简凡的天平显然是偏向于刘芳菲的。但此刻,内心没有办法不随着刘思南的悲泣,而逐渐沉重。
男人的心,或许猥琐狡邪,或许刚直不察,千变万象,但总有一刻,会回归柔软的本源。
而当林枫穿着短袖T恤和中长宽松运动裤出来时,隔着一扇移门,就见到了这样一个简凡:
单手插在裤衩口袋里,眺望着远方,抽着烟。手机被无辜地放置那狭窄到或许下一秒就能发生自由落体下坠的阳台上。屏幕是亮的,他会偶尔看几下屏幕,或者低头说话,虽然她一点都听不清。
这样的简凡和这样的场景,好像在他们认识的短短几个月内,发生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归集到一个人的身上。
是的,那个叫楚玥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嫉妒了。
鼻腔有些酸楚,呼吸有些急促,脑子里的血浆可能有些沸腾,不然她也不会在上一秒为自己的理性鼓掌,而在下一秒就猛地推开移门。
正沉浸于烟雾中的那人,被她大力的移门声吸引,下意识地回头。
“进去吧,烟味重,你不习惯的。”
他说着,插裤衩里的手在空气里来回挥舞了几下,顺便把烟头摁灭。
“行了,刘总。早点回家去吧,没了芳菲姐,日子还是要过的。”未等对面人的回应,简凡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