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言低头,轻而易举的看见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半侧的肩膀随着开门的动作一同露了出来,并未见到什么所谓的白花花的肉体,反倒是一圈又一圈软软的泡沫,层层叠叠,咕噜咕噜一个个小范围的炸开,然后窥见偶然一两个白的有些病态的肌肤。
就连绯红的脸颊上粘上了雪白的泡沫,只透出一双晕了水光的眼眸,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背后是升腾而起的水雾,看起来无害极了。
“有事么?”轻轻浅浅的嗓音,伴随着那股早已经熟悉的清冽草木香一同传来。
“先穿着。”冷冽的声音打破了这惹人遐想的粉色泡泡,陆以言单手将刚从房间里翻出的一件衣服递了过去,一贯的作风,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墨雪下意识地接过,带着莹莹水珠的手触上了外包装的塑料袋子,眉眼弯弯,连眼底都聚起了亮光,一点儿都不吝啬的道谢,“谢谢。”
看着再次关上的浴室门,陆以言习惯性的翻手点燃了一根烟,眼神,幽深而冷冽。
五分钟后,墨雪看着将将遮住膝盖的深色棉衣,料子完全不是那件麻布衣裳可以比拟的,在这入冬的天气中,最适合不过,伸手看着刚刚被自己扯断的吊牌,嗯,还是一件崭新的。
抚顺湿漉漉的头发,一出门一眼便看见倚靠着墙壁的男人,一条腿有力的曲起,一条腿笔直的站立,宽大的掌中夹着一根燃烧着的烟,火星子在烟头上忽闪忽闪,烟雾缭绕。
暖色的灯光打在那张如寸寸刀雕的轮廓上,不仅没有柔化多少,反倒将那种骨子里的迫人气息更加明显的刻画出来,那种并未刻意隐藏的气势,似乎是因为没有了人,所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听见动静,陆以言侧过头来,腿稍一用力,整个人直起身来,捻灭了烟头,大步走了过来,步伐刚硬稳健,一举一动间皆是诠释了男人的力与美。
他上下打量了眼穿着自己衣服的少女,明明自己穿着刚好的衣服,到了她身上却有种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消瘦的身子整个儿裹在了里面,深色的颜色显得少女的肌肤更加的白,水滴从湿漉漉的头发上一滴滴滴落,渗入了棉衣之中。
“过来。”低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带着点儿冷冽的烟草香。
墨雪难得如此听话,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不,应该说,在敌暗我明,敌强我弱,人在屋檐下的情况下,唔,她一贯如此好说话。
“这段时间你就睡在这。”陆以言领着她来到一间客房,站在门外吩咐道。
墨雪瞅了眼里面软绵绵的大床,里面遵循着大厅的装修风格,却又有些不同,比起那种内敛的奢华,房间内更为简洁,多是以舒适为主,想来因为是睡觉的地方。
“好。”比起露宿街头,这待遇可要好上许多,当然,比起黑市的,貌似还是这里更舒服一些?
这个想法刚落,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见了男人命令的口吻,“明天早上六点,我要在桌子上看见早餐。”
墨雪:“……”她想,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来收回刚才的话。
第二天,天未亮,少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隐约间记得今天早上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来着,冒出一颗头的脑袋翻了个身,大脑放空的看着天花板,足足愣了一分钟,嗯,想起来了,她要起来做早餐。
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墨雪淡淡的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感受了一下,嗯,还不算太冷,接着,两只手臂冒了出来,少女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眉宇间满是困意,连眼眸里都漫上了水汽,一片迷茫。
眼眸半睁半闭,小脑袋一下一下的轻点着,迷迷糊糊间穿上大号的棉拖,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停一顿的走下楼梯,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在梦游了。
半瞌着眼,迷迷糊糊的淘好米,迷迷糊糊的放好红枣,每一步的步骤完全凭着本能来做,不多久,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诱人的味道让本昏昏欲睡的少女都努力睁大了眼睛,思绪尚未回归,动作快于思想,少女拿起一旁的碗盛了一碗放在了橱柜里冷着,这才将剩下的盛在另一个大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