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杀我的吗？”

鬼甲看着玲婧。

玲婧掉汗，一巴掌拍在鬼甲头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鬼甲愣了一下，听见耳边嗡嗡嗡的声音。

玲婧这巴掌下手有点重，拍得他有些耳鸣了。

“我有认真在听，这是我的梦境世界，我被选做了刑天的容器，所以你表面上说联合我一起杀死刑天，但背地里却想杀死我。”

鬼甲弓起腰背，像一只敏感的猫向后跳了几步，拉开与玲婧的距离。

玲婧愣愣地看着鬼甲：“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考验的就是人性，也许你不承认，但我敢保证，现在我的肉体旁边就有人守着，随时准备给我致命一击，如果你失败，他们就会直接在现实世界杀了我，我说的对吗？”

鬼甲说的话，让玲婧无法反驳，就好似他们商议的事情都被他听见了一样。

“所以，我们不会失败，就算是拼命，我也要杀死刑天，我说过我要保护你。”

鬼甲皱着眉，蜡黄的脸上一双凹陷的眼睛上棕色瞳孔映照出玲婧的脸颊，他绷紧的神经依旧没有放松。

“为什么？师父被污染后第一个想牺牲的就是我，他用自己的血和各种怪兽的骨骸研磨成的药剂不间断的喂我服用，就是想把自身的命运转嫁给我，而捉妖部知道真相后，又想牺牲我，把刑天的容器杀死，就可以阻止他复活了。”

鬼甲回忆起他的童年，想到疯子师父的反常，想到自己进入小馗捉妖部起初只是想救活自己的师父。

明白了真相后，他觉得一切都非常讽刺，他至始至终都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阿甲，我和他们不一样。”

玲婧认真地看着鬼甲。

鬼甲质问道：“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会为了我放弃整个人族？”

玲婧皱着眉：“会。”

鬼甲愣住了，他看得出玲婧不是在说谎，但是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族，玲婧摇了摇头，不能这样回答，平常她也是信誓旦旦地含着捉妖人的口号，为了人族绝不后退。

而且现在告诉鬼甲，以他多疑的性格，也许要怀疑我是万妖盟的奸细，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刑天了。

玲婧思索着，说道：“因为你是我的伙伴。”

玲婧说的是实话，她把鬼甲当做伙伴，也把萱萱当做伙伴，能被她当做伙伴的人不多，除了非离、洛风、孤无俊和锦鲤盟主外，就只剩下鬼甲萱萱酒生和巨原。

都是她最在乎的人。

“伙伴。”

鬼甲咬着牙，眼泪在凹陷的眼眶打转。

“对，伙伴，我们是一起经历生死的伙伴，我不会放弃你。”

玲婧把手放在鬼甲肩膀上。

鬼甲一把抱住她，哇哇大哭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来他压抑的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释放。

他，一个孤儿，从小被抛弃，被师父领养，为了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他什么都听师父的，直到现在发现真相，师父原来只是想转嫁自己的命运，害他沦为刑天的载体。

而千辛万苦进入的捉妖部，却因为他尴尬的身份站到了对立面，明为保护暗则监视，随时准备放弃他，杀死他，破坏天妖的计划。

他至始至终都像是一颗棋子，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这种时候，只有玲婧，一直相信他，愿意站在他这一边，不肯放弃他。

这一刻，他决定，如何活下来，他会一辈子追随玲婧，做她的伙伴。

玲婧笑着摸了摸他的短发：“傻瓜，打起精神来，我们将有一场苦战要打。”

鬼甲点头，擦了擦眼泪，他一个快三十的人在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女孩面前哭成这样确实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