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雷回头对招娣说:“我跟四兴去东边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做好饭把那几个小孩喊回来,你们娘几个先吃吧。”
说完,他和杨四兴急急慌慌朝大门口走去。
二人来到后边的河堤上,三雷问杨四兴:“你说老薛哥被人抬回来了,他还能说话不能了?”
“还能说啥话啊?我去看的时候,人都硬了,他衣裳上的血都干了!”
“到底是咋回事啊?他去兰明德家还不到半年,一个大活人咋就死了?”说着,他沿着河堤就朝东边跑去,杨四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老薛的院子外边,三雷看到一大群孩子正站在门外高一声低一声说着什么。他和杨四兴走进院子里,看见唐麦囤的大儿子唐冲正和几个人站在院子里。
唐冲正对旁边一个老汉说道:“进财哥,你说说这个事教我咋管哩?他在俺家干了十来年是不假,可过了年他又去赵兰埠口了,就不算俺家的人了。年前他去结账,我劝他,咱叔也劝他,让他还在俺家接着干,可就是说不到他心里去,他一门心思非得去赵兰埠口。这下好了,走着去的,躺着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啥!”
旁边那个老汉说:“我今儿下午去赵兰埠口换香油,回来的路上听人家这样说的,兰明德的二儿子兰玉川上午从周家口回来过端午节,他们爷几个在堂屋喝酒,家里干活的那些人在偏房里喝酒。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少喝酒,一个扛活的在院子里看见了兰玉川,他俩也不知道因为啥就抬起了杠,那个扛活的把兰玉川打得鼻青脸肿,几个人过来把他俩拉开了。那个扛活的又过去掐兰玉川的脖子,兰玉川从兜里掏出来手枪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没曾想他又去夺枪。三夺两不夺,那个手枪走火了。扛活的身上挨了一枪,开始还没事,后来就站不起来了。等人把看病先生请来,那个扛活的就断气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说的那个扛活的就是老薛啊!”
三雷走到他们身边,“老薛哥现在在哪儿啊?”
“兰家的人把他抬到院子里就走了,刚才俺几个人把他抬屋里床上了。”一个身材瘦小的老汉答道。
三雷快步走进屋里,杨四兴和唐冲等人也随着走了进来。三雷摸索着找到火镰子,他把屋里的油灯点亮,看到老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三雷走到床前,看到老薛脸上的血迹,他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杨四兴问那位身材瘦小的老汉:“小胜叔,兰家的人把他送过来都说了啥啊?”
“他们几个当中我就认识一个吴浩,吴浩跟我说,老薛喝酒喝多了,他躺到地上不管动弹了,他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他自己后悔得不行,说他不应该发酒疯打二少爷,他挨这一枪也不怪二少爷,那是他自找的。他知道自己快不中了,让俺把他送回来,他要死也得死到自己家里。他们几个跟老薛在一个锅里吃了小半年饭,咋说也得帮他最后这个忙,就用架子车把他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