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泰成了疯子,樊氏心里十分难过。一天早上,她到沙河镇上的永春堂去找东方自强。
听了她的叙述,东方自强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儿子不爱多说话,心事又重,他一个多月经了几件不顺心的事,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了。他这个病是惊吓再加上郁闷、伤心过度就迷了心窍。倘若她儿媳妇管活过来,他一看见心里的病就好了......”
樊氏抹着眼泪说:“人死了咋管再活过来啊?”
“就是这样的,”东方自强点了点头,“他见不到他媳妇,这个病恐怕就好不了了。还有一个办法,让他离开咱这儿,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没准他的病还管好起来哩。”
樊氏摇摇头,“把他送哪儿去啊?俺家外边也没有亲戚。再说就是有亲戚,他也不一定愿意去啊,他现在谁的话都不听,整天疯疯癫癫地在外边跑,俺家里的人他都不认识了!”
东方自强之前就听说过樊氏家的事,对她的遭遇也很同情。他就对樊氏说:“我给他开几样药,你拿回去给他煎上。他喝了要是好些你还来给他抓,要是没有啥起色你就另请高明吧。”
“那就多谢东方先生了!就是我来的时候没有带钱,还得先欠着你。等俺家卖了秋庄稼有了钱,我就让俺儿子来把诊金、药费还上,连上一回的钱一块还了。”
东方自强摆摆手,“你家也不容易,这些钱都不用还了。”
樊氏又哭了起来,“东方先生,你的大恩大德俺一家人这辈子都忘不了啊!”
“没事,没事,你也别哭了。”
说完,东方自强给她开了一个药方。樊氏拿着药方就去隔壁药房抓药了。
回到家后,樊氏就把药煎上,然后和家康一块去外边找家泰。
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家泰拽回家中。樊氏让家康稳住家泰,她就去灶屋给他端汤药。为了使汤药不烫,樊氏还用嘴吹了一会儿。
没曾想,家泰喝了一小口汤药就立刻吐了出来,还把盛汤药的碗打翻在地上,接着跑到院墙边翻院墙走了。
家康接着翻院墙出去,他追上家泰抓住他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家。刚走了几步,家泰趁家康不注意就逃走了。家康十分无奈地回了家,把刚才的事跟母亲说了一遍。除了哭泣,樊氏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
因为又受了惊吓,家泰就跑去了外村。两天后,他才又回到柳家湾的村外游荡,但他从此不再回家。正值收秋时节,樊氏和其他三个儿子都忙,所以他们都不再理会家泰。
收完秋就该犁地种麦子了,天气渐渐凉了,村里村外树木的叶子都逐渐变黄。一阵秋风吹过,片片树叶飘落到地上。天空中,成群的大雁结队朝南方飞去,一会儿排成一字型,一会儿又排成了人字形。
柳家湾的不少年轻女子从收麦的时候就开始住在亲戚家,几个月过去了,马上又该种麦子了,她们都想回到家中。
从夏天家泰媳妇被抓走以来,没有再听说附近有大姑娘小媳妇被抓去日本宪兵队的事,有人就说日本人不会再抓女人了。这个说法越传越广,一些女人就悄悄回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