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河堤上,柳扎根就把那两个烧饼揣在了怀里。
柳扎根来到盘龙观后边,看见曹繁林和另一个保丁迎面走了过来。
“扎根,我刚才看见你背着被子,后边还有一个闺女。那个闺女是你妹子吧?”曹繁林问道。
柳扎根点点头,“我送送她。”
曹繁林叹了一口气,“遇上这样的灾年,谁也没有办法。上几天,光赵兰埠口一个村的大闺女就得走了一船!”
“繁林哥,你家的粮食够吃了吧?”
曹繁林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很得意地点点头,“还中吧,保长借给我家几百斤粮食,好歹一家人管填饱肚子!”
“那你忙吧,我回家了。”说着,柳扎根就朝西边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柳扎根来到柳家湾村东头。看见杨四兴家的院子,扎根不由想起了他的伙伴家康。家康跟着他的干爹、干娘去南乡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生活怎样,那个地方是否也遇到了旱灾,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家康。
柳扎根叹了一口气,继续朝西边走去。
当柳扎根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晌午,胡氏、龚氏、春桃和柳莺都在家里焦急地等着他回来。
“把你妹子安排住了?”龚氏连忙问。
“把她交给那个女的了。”柳扎根强忍着泪水说道,“那个女的说话还怪仁义,她说跟俺奶奶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她在俺奶奶跟前说过话。让俺奶奶放心,她得对住俺奶奶,也绝对不会对不住俺妹妹。”
胡氏点点头,“这个女的确实不赖,她哪一回见了我都是婶子长婶子短的喊。有两回我去赵兰埠口赶集,她见了我非得拉着我去她家吃饭,我都没有去。”
“她还说了,”柳扎根接着说道,“她有个娘家侄儿,跟金花的岁数差不多,她这一次也跟着去,就是金花他俩撮合撮合,她娘家侄一家都听这个女人的,这个事不说板上钉钉也差不多少。等过个三、五年,金花也管回家来看看。”
“这一回金花遇见好人了。”春桃说道。
胡氏噙着泪说:“这个闺女小的时候,我带着她去王爷庙烧香。有一个算命的瞎子,都说他的卦灵,我就让他给金花算一卦。他说金花这个闺女长大是个有能耐的,嫁到婆家不会受委屈,就是嫁得离娘家远一点。我问他得有多远,他说反正不会在十里八里。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胡诌,谁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龚氏哽咽着说:“金花懂事,知道咱家里没有粮食了,她愿意嫁到东乡去。她要是到那儿受了委屈,我可得在她跟前愧疚一辈子啊!”
胡氏痛苦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啊,实在是没办法啊,要是有一线之路,也不会把她嫁这么远啊。这不是嫁闺女,这是卖闺女啊!”
龚氏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胡氏也坐在那里哭天抢地起来,柳莺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躲进母亲的怀里。春桃抱着柳莺劝慰祖母和婆婆,柳扎根站在一旁悲泪不止。
过了一会儿,胡氏和龚氏都停止了哭泣。柳莺望着春桃说:“娘,我饿了,咱啥时候吃饭啊?”
春桃把女儿放到地上,“乖乖,你再忍一会儿,我马上就去灶屋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