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强和德恩的劝慰下,过了一会儿,大雷老婆停止了哭泣。
她哽咽着问:“你爹是咋死的啊?”
两个人就跟她讲了起来。
原来,在去年的腊月底,汝南下了一场大雪,大雷为了把剩下的二十多双草鞋卖完,冒着严寒赶了几个集。把草鞋卖完了,他却患上了风寒。他躺在床上熬了几天,东家凌云看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让和大雷一起扛活的老段去给他抓了几包药。喝了几剂汤药,大雷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
大年三十晚上,凌云一家十几口在客厅吃年夜饭。下午的时候,凌云就邀大雷和老段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但二人都婉言谢绝了。
吃晚饭的时候,凌云派大儿子给他们两个送去两盘菜和一壶酒。老段一直没有成家,他的爹娘都早已过世,家中也再没有别的亲人。老段除了清明节回去给亲人上坟以外,其余的时间他都住在凌云家。
两个人喝了几盅,大雷就掉起了眼泪。老段知道他是思念家中的亲人,就笑着劝他。
大雷抹了一下眼泪说:“老弟,我想家里的老老小小,我还想坟里的爹娘啊。俺弟兄三个,我是老大,老二、老三都不在了。该过年了,我不能到他们坟前磕头,我心里难受啊!”
“老哥,你别那样想了。”老段说道,“你不是没在家嘛,青竹竿十八节,走到哪一节说哪一节的话。你们那儿遭光景了,你没有在家,老先生、老太太也不会怪罪你啊!再说了,你没有去坟地,那两个侄儿肯定得去请他们回家吃饭啊。明年春上,你赶在清明节之前回去,到那个时候再去坟地烧烧纸不就妥了嘛。”
“唉,”大雷苦笑道,“也只能这样了。没想到我都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又跑到南乡寻口饭吃,还在这儿过了一个年!”
“你要不到这儿来,咱哥俩大年三十晚上咋管坐到一块喝酒啊?老哥,明儿个就是大年初一,别再苦着脸了,多想想开心的事吧。你就想明年春上你回去,你孙子、孙女围住你喊爷爷,你心里就痛快了!”
大雷嘿嘿笑了,“就是,大过年的,我得高兴一点!”
老段端起了酒盅,“我孤零零一个人,要是整天想那些不痛快的事,早就入土了。来,咱哥俩痛痛快快喝几盅!”
说完,他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大雷也端起一盅喝了。
大雷喝了差不多有三两酒就回屋歇息了。
过了正月十五,大雷和老段几个人就开始往地里送粪、锄地。
二月初一的晚上,凌云让厨娘把敬过神的刀头肉煮了半盆给几个扛活的作下酒菜。
喝了两盅,大雷笑着对老段说:“明儿个就是二月二了,今年我确定吃不上闺女二月二给我送的煎饼了。”
一个叫魏亮的长工就问:“老黄,你们那儿过二月二还兴闺女往娘家送煎饼啊?”
“可不是嘛,不但往娘家送煎饼,日子好过的人家还送糖糕、油饼嘞!”大雷说道。
魏亮摇了摇头,“可惜俺这儿没有这样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