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人正是龙骧卫百户林养浩,这个聪明外露的家伙终于没有死在乱军之中。他奔到近前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崇文帝面前跪倒,大声道:“臣林养浩叩见吾皇万岁。”
崇文帝脸上依然是古井无波,挥手命他起来。
刘关冲上前去,狠狠给了林养浩一下,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李启乾也捶打着林养浩,劫后余生,迅速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众人都发自内心的欢喜。
刘礼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养浩说道:“那时我们冲击贼阵,我不慎落马,大群乱民涌来。我钻到一匹死马之下,侥幸逃了一条性命。我算是知道了乱民踩踏的可怕,那些北军都被撞倒踩死,惨不忍睹。
等大队乱民涌过,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我挣扎着爬出来,天色已经微明,四周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死人,没了主人的战马跑的到处都是,我抢了一匹马就追下来了,总算是赶上你们。”
刘关看着刘礼说道:“林百户能跑出来,也许还有别人能跑出来,我们再等等吧。”
刘礼坚定的说道:“不行,追兵就在路上,北军马快,一刻也不能耽误。我们现在向北奔高资镇,汤山以南是大片湖沼水塘,不利于大队骑兵驰骋,就算他们追过来也太快不了。”
众人纷纷整理干粮兵刃,立即启程向北出发,唯一的战马留给了崇文帝,王惠伺候他上了马,忍痛牵马坠蹬。
一个时辰以后,大队骑兵通过大槐树向东前进,北军骑兵冲入大道旁的村落,搜捕一切从南京逃出来的人口,严刑逼问。
大队北军将校簇拥着一员年轻的战将,背后打着一面“章”字大旗,正是北军大将章辅。章辅是燕王部下第一大将章玉的儿子,东昌之战,章玉为救燕王冲入南军大营,力战身死。燕王甚为痛惜,特别加恩于章玉的儿子章辅,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指挥使,部下5千之众。
章辅也不负燕王的期望,为燕王打进南京立下赫赫战功,这次燕王又把搜捕崇文帝的重任交给他。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燕王给章辅一个封侯的机会。
但是章辅并不这么想,他认为崇文帝逃出南京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他真逃出南京,也是往南到溧水县和汪曾泰汇合,他追击的这个方向希望渺茫。
既然燕王安排他向东追击,他就必须要尽心尽力,他明白事关重大,怎么小心在意都不为过。章家早就和燕王绑在一起了,如果燕王帝位不稳,章家别说功名富贵,全家人头落地也是指日之间的事情,燕王帝位最大的威胁就是崇文帝,他怎敢马虎。
淳化镇中,他细细审问了南京逃出来的难民,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头。
一个商贾模样的人跪在他的面前,衣衫破烂,脸上被揍的鼻青脸肿,满是血污,那家伙哭喊着:“我说的都是实话,将军,都是实话啊。”
“胡说!那么黑的夜里,你能看到有人一刀斩了我北军总旗?”章辅凶神恶煞的问道。
商贾说道:“当时北军那一哨人马打着火把,杀人的家伙离我不过5丈,如何看不清楚。”
“骑马的有几人?何等模样。”
“大约5、6个,都是猛恶的汉子,黑夜里看不真面目。”
“他们是哪里口音?”
“南京口音,这我听的清楚。”
章辅来回踱了几步,这事情确实透着几分诡异。如果是乱民,面对密集的箭雨,不可能有胆量冲上来,是有人裹挟着他们冒死冲向那队斥候,就是那几个骑马的家伙。如此的勇力,如此的刀法,不是江洋大盗,就是身经百战的军汉。
若这些家伙是大盗,趁乱抢了奇珍异宝,拼死杀出南京,倒也说的过去。可是那几个人是南京人无疑,他已经核对过几个口供了,若说高皇帝治下的京城出了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那几个裹挟难民冲阵的家伙更大的可能是京营军汉,可是这些军汉为什么要拼死杀出南京呐?他们的家人都在南京,他们应该想办法保护家人才对,怎么可能不顾家人安危,冒死跑出南京呐?他们害怕燕王到了这种地步么?自己的命不要,家人的性命也不要了么?
这于理不合。除非他们带着使命,或者是出城搬救兵,或者是护送什么大人物逃命。他们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护送崇文帝逃命呐?
既然有这个可能,就不能放弃,他猛的站住了,大声下令:“传令下去,立即拔营,向句容进发。”
麾下部将大声答应:“喏!”
“等等!命张榖,孙诚两百户向高资镇、龙潭方向搜寻;命王狗儿、陈铁两百户向茅山、东庐山方向搜寻。给我一寸一寸的搜,所有南京逃出来的都给我拿住,一只老鼠也不能放过,跑了要犯,一律军法从事!”
“喏!”